我竟然一觉睡到天亮。已经很久没有了。
我住酒店都要求行政楼层,有时候是总统套,要有精油香薰,有助眠音乐,或者有女人。睡眠不好是很磨人的,那种痛苦只能靠晚睡和喝酒来解决。剧组开戏的时候还好,因为赶夜场的戏是平常事,大家都不睡,累到实在不行,省了那些失眠的痛苦,直接倒下就睡,有时候拍床戏都能睡着。很多人以为床戏就像电影上看上去那么有情趣,其实打光的、场记、摄影、导演必然在场,其他的人看情况,临时决定要不要增加人手进场配合。一个镜头拍个十几次是正常,还必须是女演员配合度比较高。角度、灯光、表情、动作任何一点点事情都会成为重拍的导火索。成片后看到的大汗淋漓和喘息,多半是实在是拍到忍无可忍或者体力透支,而不是因为爽。有一次女演员为了曝光的尺度反复地跟导演核实,我躺在道具床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们讨论完了,把我叫起来继续拍。
演戏是很辛苦的工作。当明星更辛苦,不单辛苦,还心苦。拍完戏少不了被舆论炒作一番。那些对错真假,被炒作时会让不明真相的粉丝给我写出意断情绝的信,过了炒作期又会像雨过天晴一样平静得让人无聊。现在有了微博和微信,那些反应就更直接地展示在微博和微信公众平台的留言里,真正地如坐针毡。每天早上最怕的就是吕颖心急火燎地告诉我又出什么负面新闻。吕颖,在跟我的这段时间,凭她的能力水平,她真算尽力了。只可惜心术不正,不然凭她的资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开掉她的,这也算是养了她一辈子啊!为什么女人只要男人作为一个丈夫来养自己,却不愿意以自己的工作让男人作为一个老板来养自己呢?工作赚钱不是更自由吗?我从来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却不知道她对我竟然起了“认真”的心,无论这“认真”是爱情还是贪心还是不甘。算了,不想了,事到如今,只有等。
我拉开窗帘,外面一片绿树如荫。真是个好地方啊。北京的这个季节,天气还冷着,刚刚断了供暖,房间里更冷,不穿厚衣服都待不住,穿了厚衣服又闷得透不过气。北京这时的树才刚开始绿,娇娇弱弱的,经不住风吹的样子,好像一场雨就可以洗掉那些本来就过淡的春色。香港已经是完全苏醒的春,有着夏的热烈在土壤里蠢蠢欲动,连空气里都是草长莺飞的蓬勃味道。我拿了盒烟赤脚走到餐厅的阳台上,坐在藤椅上看着近处树梢上再远处的海。魏东晨也走了过来,不客气地从我的烟盒里自取了一支烟,不吭声。我瞥了他一眼。他不在乎地继续抽,继续看着远处发呆,带着宿醉之后的麻木感,而实际他昨天是半醉装全醉,女人们看不出,同为男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问他:“徐瑶没事吗?”
他回过神,又恍了神:“有什么事?没事。”
我提醒他:“现在还要靠她解决问题,稳住她,你那些个人问题先撂一撂。”
他不置可否:“她能不能解决鬼才知道。有时候真不想干了。找个地方隐居算了。你看汪佩佩活得多爽。”
是。汪佩佩确实活得太爽。在人间活出了天仙的不食烟火的境界。
这话也说到了我心里。鸿运当头的时候也如履薄冰,现在霉运当头,更不想干了。我笑:“要不咱们别回去了,破罐子破摔,都在她家待着,让她俩养吧!”
“休想!亏你俩想得出来!”徐瑶也上来了。嗓门比人走在前面:“我公司上市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俩必须站出来一个。不然大家谁也别想套现,集体喝西北风。”
“那魏东晨站出去。我躲着吕颖。吕颖找不到我,也就不会闹事了。”我就坡下驴,把魏东晨踢出去。
魏东晨蔫蔫的:“外面还疯传我是个GAY呢,站出去,站特么哪去!”
“那你到底是不是啊?”徐瑶追问。她还是不明白,或者不敢相信,又或者,是不死心。
魏东晨急了:“都说了不是不是不是!怎么说才信啊!”
“得了,别解释了。真真假假的。女人嘛,你给她试试就知道了。”我调侃他俩。这又戳到了魏东晨的短处,他鼓胀着脸,不能反驳,不能证明,也不能骂街。
徐瑶还是心疼魏东晨的,给他找台阶下:“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有闲心开玩笑!这事太大了。我解决不了。我要是告诉我妈,你们俩这辈子也别想在她面前抬起头了,连带着我也一样被看低,就算公司上市了也一样会被我妈嘲笑。那我这半辈子这么辛苦,到底图什么!”
这话说得有意思,骨子里的高傲让人齿冷,我冷笑着回她:“我本来就是下三滥,戏子嘛!我不在乎被你妈看低,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见她。你这么看不起这行,那你还真是入错行了,半辈子辛苦也确实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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