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跪在地上的男子竟然是杨慕,此时的他不复往日的傲气冷然,像一个迷失方向的旅人,不知路在何方。
柒柒正要追问原因,沈君璧轻声道:“柒柒,你还是先去看看叶兰,那女孩儿伤得非常重,我这里还有些话要和杨慕说。”
听沈君璧这样说,柒柒不好再做纠缠,抿了抿嘴快步朝房外走去。
沈君璧这才转头对杨慕淡然道:“你先起来,有什么不清楚的坐下说,我沈君璧虽然不敢自诩正人君子,可绝不是个奸佞小人。我自问半生没坐过什么亏心事,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你,让你不惜蛰伏在我女儿身边这么些年,还冒如此大的风险刺杀于我?”
杨慕之前被沈君璧的隐卫打伤,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见沈君璧对他并没有恶意,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咬着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沉默了片刻后,他自嘲道:“云鹤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窝囊,不自量力,卑鄙无耻……”
沈君璧凝神看着这个长相俊朗的男孩子,淡笑道:“不,我很欣赏你,冷静、睿智、能忍,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做到这些的人凤毛麟角,你是一个一旦定下目标就非得实现的人,我一向喜欢这样的人。”
杨慕听到这样的评价,扯了扯嘴唇,“如果你不是沈君璧那该多好,我一定用尽各种无赖的手段也要拜在你的门下,可惜……”
沈君璧看了看自己包扎得整整齐齐的手臂,“你能和我讲一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记得曾经得罪过姓杨的人家,还是说‘杨慕’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假的。”
杨慕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随即咬了咬牙道:“我叫苏慕扬,不过对于先生来说,杨慕和苏慕扬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君璧疑惑了,“苏?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姓苏的人家。”
杨慕笑了笑,“先生你对东齐国忠心耿耿,满脑子都在为东齐国谋划,如何会往别的国家想。”
沈君璧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会儿又渐渐散开,“我知道了,你是苏以烈的后人,你是他的儿子还是侄子?”
杨慕对他如此快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奇怪,“我便是当年被先生用离间计害死的西秦大将军苏以烈的独子,苏慕扬。”
“原来如此,可你当初并不知道柒柒和我的关系,你是怎么找上她的。”沈君璧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想知道这个年轻人这些年是怎么谋划的。
杨慕笑了笑,“一半运气一半猜测吧!当初在随州,沈姑娘救了我,本来我就想帮她做成几件事,算是报答救命之恩,可渐渐我发现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虽然她对我不像对叶临那般信任,可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总会露出一些破绽。后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还是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但天下谁不知道你和北燕太子妃交情匪浅,在她身边做事,接近你的机会便大大增加,果然,两年多的时间,便让我觅到了机会。”
“所以,得不到柒柒全部的信任,便不可能接近我,于是你便利用了叶兰对你的感情,终于混到了我的身边?小子,这便是卑鄙了!”沈君璧提起叶兰口气十分不善。
“叶兰……不,先生,我还没有无耻到那样的地步,我是真心有几分喜欢她的,虽然在沈姑娘身边的女孩子中,叶兰的长相是最普通的,可……如果没有她,当初沈姑娘也未必会把将死的我带回宅子里救治,所以,其实说到恩人,叶兰才是我的恩人。”杨慕的语气十分诚恳。
“如果不是萧神医就住在我侯府,如今你的恩人,恋慕你的女子已经没了,你难道就不关心她的死活?这便是你的喜欢?”沈君璧嗤笑道。
一席话把杨慕说得低下了头,半天没有一语。
“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报仇,总认为你父亲是死在我的手里,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当年的事情也和你说一说,至于信与不信,也随你。”沈君璧淡淡道。
杨慕没有接话,只抬起头看着沈君璧,显然是准备认真听他说一说的。
“杨慕,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的相貌,或者说你有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长相?”
“什么意思?”
“我本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因为逝者已逝,讲出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可看着你这样活在仇恨里,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你知道苏以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孩子?我记得当年大将军府侍妾人数可是不少的。”沈君璧正色道。
“先生!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杨慕眼睛都红了。
“既然你把我视为仇人,相信你没少打听过我的情况,我从不撒谎。你父亲二十二岁封上将军,在西秦历史上是第一位,可这份军功是他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虽然他并没有失去生命,可他曾经受过极严重的伤,已经不能有子嗣,你算算你和他的年纪,你还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儿子?”沈君璧非常坦然。
“不……这不可能!”杨慕抱着头几乎瘫在椅子上。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提起来只会让你难受,而且事关你母亲的名誉。可事实就是事实,任凭有人再是努力掩盖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正是因为我想用离间计让你父亲和西秦皇帝离心,所以才把一切调查得那么仔细,你其实是……是西秦皇帝的儿子。他们君臣之间嫌隙本就不小,所以,我的离间计才会那么容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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