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这一次回来,可是热闹了老杨家的小院子,一伙子人恰是踩着夕阳的余晖进了院门,杨春根是被杨家老二领着衣裳领子,押下了马车的,后头还跟了杨文那厮,不停的叫唤着,“二叔,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快松开我爹。”
杨青他们听着动静,便也出来看了一记,恰见着杨夏根那一张脸阴沉沉的瞧着着实有些可怖,也不说话,只闷着头往里走着。
大伙一瞧这架势场面,就晓得,这回杨夏根进城去,并没有跟他的好大哥谈妥了去,杨春根这会子看上去却是难得有些狼狈样,杨青记得,这货几次回来,都是装腔拿势的,整的人模狗样的。
偏这会子,却是衣裳也皱了,面上也没那份淡定装逼了,想他这些年不过书生一个,身上确实是没有多少力气,这不,杨青眼看着他挣了好几下,也没挣脱了杨夏根的拽拉。
好在,没一会儿的工夫,戚氏也迎了出来,一瞅见这场景,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推搡开杨夏根来,“老二,你果真是犯浑了不是?你大哥是多么金贵的人儿,怎可任你这般对待了?”
言语间,也是把杨春根抬举的忒高了,杨青忽然就生出些疑心,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就算是老太太偏心,也怎至于就三番两次拿那莫名其妙的言语来说话了?她亲身经历过两次,老太太可不是头一回这么抬举大房的了,总觉得这里头有些猫腻。
却,此时也不是她乱想的时候,转过脸就看到刘氏踩着步子,风火轮一般杀了出来,走到杨春根的面前,先是立住了一瞬,气鼓鼓的瞪着眼,却终究没有动作,紧着就冲到了后面的邱氏娘儿两个面前。
二话不说,先是上去给了邱氏两个大耳刮子,“打死你个黑了心肝的下道婆子!”,两巴掌落下,却不等邱氏回神,又紧着给了杨萱俩耳刮子,“这两下是替我那闺女打的,让你们娘儿两个合起伙来坑害她——”
此情此景,杨青看得却有些诧异,刘氏平日里素来是个会撒泼的,却还从未这般下过狠手呢,往日里欺负起周氏来,也不过就是讨些嘴上的工夫,实在不成,便拿出那耍赖撒泼的行径来,倒还真是头一次见她这般彪悍的样子。
看来,这回大房那头真是踩着她的痛脚了,逼得她不得不跳出来发疯了,杨青颇有些后悔,当日没寻个借口跟着一块去华府走走,实在是想象不到,刘氏这一趟是得受了多大的刺激了,才激得她跟个发了疯的母狮子似的。
这两日,虽是从周氏那里旁敲侧击的问出了点皮毛,但却并不详细。
也就这一会思绪乱飘的档口,再回神,那妯娌两个可是已经厮打到一处去了,杨青冷眼看着两人互相揪着彼此的头发,抓挠拉拽的,却是分了个不相上下。
“你大伯娘果真是城里的太太日子过得久了,那往前里的泼辣劲都没了。瞧着,可不是你二伯娘的对手了。”
杨青正看得入了神,就听到她娘周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瞎感叹,却是让杨青真正的诧异了一会,原本她还以为,就依着她娘那烂好人的性子,说不准还得上前去拉架的呢,这才死拽着她的手,到现在也没放的。
“娘也不是那傻的,就她们之间的那档子事,本就跟咱们也有些牵牵扯扯的,你二伯娘她们兴许正一个个的不安好心,想把咱们这一屋的也牵进去哩。我又何必巴巴的去送过去趟这摊浑水呢?自是离远些为好的。”周氏短短时间里,竟是变得如此的通透了,杨青禁不起有些小激动,咧着嘴角笑了起来。
“小傻子,快别笑了,这是啥场面啊,被人看见了可不得说你没心没肺的。对了,我去喊你二奶奶出来,总归在这院子里面闹下去是不大像回事的。”周氏赶紧弯下腰来,提醒了一声。
杨青拉了她一把,顺势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句,“娘别去了,这么大的动静,我爷他们不可能听不到的,要是想管早就出来了。”
周氏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便没有行动,只她们就这么站在那里干看着,也不像话,想了想,还是拉着杨青回去自己屋里了,随他们怎么闹腾了去。
恰在娘两转身之际,杨老爷子迎面走了过来,看着这一院子火热的场面,却是容忍不得了。
杨春根这会子就在他老娘身后躲着,有戚氏在前面护着,杨夏根却也没有动手,只母子三人,立在那里僵着。
而刘氏那头,却是打的正起劲着,显然正如周氏所言,邱氏赶不上刘氏的功力的,也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已是被刘氏打得一身的狼狈起来,头发那肯定是早已不成形的了,披头散发的蓬着,更连衣裳领子都被扯破了,挂耷在身前。
刘氏却是还嫌不够的,转过身去,又朝着杨萱下了手,揪头发掐肉的,还是那一套,但也足够杨萱受的了,“今儿个我却是要替你娘教训教训你个小贱人的,敢跟我耍心眼子,把我闺女坑害到那种地步,合着你们娘儿两个,咋就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城里享福了。”
刘氏一边打着,也不禁一边嘴上言语着,“没有我闺女在那里头受煎熬折磨的,你们倒好过了的。”
杨萱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姑娘家的,何曾见过这般的阵仗,起先就已是被唬住了,待到实在忍受不住,还起手来,却刘氏哪会给她那还手的机会啊。
三两下,就把杨萱按在了地上,眼看着刘氏还想要骑到她身上去发飙,老爷子终是吼了一嗓子,“这傍晌头上的,你们还要闹腾到什么时候。也不怕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瞧见了看笑话!都给住手了,要打,都给我滚出老杨家的院子里,到别处去寻个没人瞧见的地界打去!别在这家门口大闹的丢人现眼——”
话落,一伙子人都抬起头瞧了老爷子一眼,杨夏根闷着气沉默了片刻,也没在那里僵持着,转过身子就走了,却也没管自己那婆娘。
“我怕什么丢人的,谁做了亏心的事,谁才嫌丢人哩。最好是嚷嚷着让乡亲们都听听,老杨家究竟是进了哪股子邪风,才出来这么一对黑心烂肺的娘两了,可是把我家敏姐儿坑害得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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