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暂且顾不上那碗里的粥已是凉了,杨青现在压根就再没心思填了肚子,有人故意寻了事来闹腾着,就注定了这晚饭吃不太平了。
这会子,听着杨景似是已有妥协的意思,杨青面上有些发急。
又听那刘氏开了口言道,“好歹老四屋里,出了个明白人。既然,景哥儿都自己这么说了,可别是拿这话诓了我们大伙。那往后可别求到老爷子面前去了,哪怕是真自己食了言求到老爷子的面前,咱大伙可都长了耳朵的,爹您老可也能不得偏心了,背地里瞒着我们给四房伸了援手去哩。”
刘氏一脸的幸灾乐祸明显,尤其是眼神落在周氏的身上,见她一副愁苦的伤心模样,更是嘴角两边忍不住往下咧去,让你这两日张狂的,竟然敢三番两次的与她挑着干了,尤其是今儿个,自己都那般求到她面前去了,竟然也那般的不给脸面,看我这回轻而易举的收拾了你了吧,嘁——
又眼神扫过大房的那娘儿两个,心里倒是复杂了几分,今儿个也是多亏了邱氏那娘们了,要不是她提醒了,自己个倒还想不起这一茬来呢,不然也不能掐住了老四那两口的命脉,一举整治了他们去,心里有些爽快,因而,刘氏这一会儿,暂且也想不起下午邱氏给她的难看了。
“要我说啊,咱家也就是那一般般的农户人家,啥读书不读书的啊,只要能填饱了肚子就行,何必在那自寻烦恼的想些有的没有的。还能真指着飞出那一窝的金凤凰来啊。也不是谁都有那造化,念书念出个前程来的。”眼看着周氏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刘氏更是挑着这奚落的言语道了几句。
话落,也顺带着朝着邱氏看了一眼,她这话讽了四房,却也暗里抬举了杨家老大那父子两个,刘氏想要得来邱氏两声感激,却眼神瞄过去,愣是只看到邱氏的脑袋顶子。
邱氏当然这会子不肯给她回应的,刘氏这会子说的话多少是有些得了她的心意,但,她又不是那傻的,眼瞅着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显然是忍了火气了,也就刘氏这傻缺缺的,丝毫眼力见没有的,一个人在那里说的开心。
再说了,今儿个这事,确实是她故意拿了话头,引着刘氏出来冒头的,谁让刘氏这两日缠的她这边紧着,又因着下午的事儿,那婆娘已是对她心里存了怨了,方才在门口,就三言两句的挑了衅。
邱氏生怕她等会儿,又要寻了事端来发神经,因而,这才一时急中生智,将杨景的事儿挑出来,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转移了刘氏的注意力,别把那发狂的劲,都憋在她这头了。
当然,方才杨景兄妹两对她的态度不够恭敬,也是邱氏一准就将矛头锁到了他们这边的原因。
果然,刘氏这娘们就是个心眼不够的,她才堪堪开了个头,这婆娘就一直抓着这事在说,当真是没再把那眼神锁在他们大房这边了。
邱氏乐得轻松,也暗自乐得看了刘氏发难着四房,尤其是见着周氏那娘们吃瘪的沉默模样,却也不想被人发现了她的推波助澜,因此,整件事下来,她也没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乐得看戏的轻松。
但显然刘氏就是个没脑子的,竟然敢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把眼神看到她这里来,邱氏暗骂一声蠢货,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遐想嘛,邱氏眼神瞥过,已是察觉到了几分,苏氏对她眼神的探究,当即警惕了二分,赶忙垂下了头去,又想着干脆等会儿找个借口,先走人了算了,反正这事无论如何的结局,她已是料到了,总归四房是再得不到好的,且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就冲着刘氏这一会儿那战斗的老母鸡样子,邱氏也敢肯定,今儿个夜里,那婆娘是没有精力来找她闹腾啥的了,明儿个早饭过后,他们大房拍拍屁股也就走了。
邱氏打定了主意,不愿与刘氏有半点的眼神交流,刘氏显然有些失望,心里亦有些恼怒,她这么不计前嫌的示好,竟然得不着一点回应。
妯娌两个暗自打着官司,殊不知这私底下的一番来去,已是早就被人洞察了大半,苏氏面色平静,却心里头感叹,原想着这分了家消停的,竟还是没得个消停,这老杨家的儿媳妇,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极品,这一出接一出的闹腾,也不晓得何时方能结束,
真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农家小院里,那勾心斗角的把戏,也着实是上演的精彩,可谓是,比得上当年她在宫里耳濡目染的那些腌渍事儿了。
最后,眼神落在杨青的身上,到底忍不住又感叹了一阵,当真是造化弄人了,通过这短短时段的了解观察,苏氏基本有八九分的把握,猜想这老杨家四房的小丫头,就是当年她们一路护送出宫的小主子了,回想当年,要不是自己主子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女儿摆脱了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势力纠纷,只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那平平淡淡的安生日子,岂想到阴差阳错,这孩子终究还是没能过上那太平日子。
是了,人在世间走,哪有不糟心呢?好在,这孩子是个福大的,就算是成长在这样泥污糟垢的家庭里,竟然也是出落的很好,确实,在苏氏的眼里,这老杨家就是一团的乌烟瘴气,好在撇开旁人不说,老四那两口子,还算是个厚道的人,就是忒过窝囊软弱了一些。
也难怪,这会子小丫头一脸的着急模样明显,想必是在忧心着自己兄长呢,苏氏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帮衬两句,却她在老杨家的身份原就尴尬,终归做不得那明显的偏袒之势。
苏氏犹豫了片刻,尚不及开口,却听到杨景又言语了的声音,“二伯娘且先听我把话说完。理论虽然应该那样,但是有一点,我也想说说,咱们老杨家的男丁,都是到了年纪就进过学堂的,大伯他们那一辈的都是,而我们这一辈的也是如此。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哪一个都是过了七岁就进学堂里念书了,只不过,旁人都没有念出那前程来,只有大伯父和大堂哥两个现有功名在身。
却唯独我,不知因何缘故,一直到现在,才因着我爷的一声发话,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才得以进了学堂。我这倒不是想要追究什么,左不过都是那过去的事了。
我现在想说的,也是不管分家还是没分家,我也是老杨家的子孙,我万分感激了爷爷给了我这么一个,可以像大堂哥那样读书谋前程的机会。”
一番话落,屋里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沉寂,显然,杨景的话,震住了他们,大伙似是都没想到,杨景这突摸的,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但,基本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既然,这老杨家所有的子孙都给了那读书进学的机会,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偏要起什么争端了。
且,杨景没有明说的话,还有,大房二房那几个,读书都是用的家里的钱,而那家里的钱也都是杨老爷子的钱,凭啥到他身上了,就不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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