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棺椁吸引的时候,深藏在圣兽宫底下的圣祭坛里,被千百条锁链束缚住的神圣权杖,仿佛感应到主人那近在咫尺的气息,高耸浑厚的仗身渐渐震动起来,继而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快要突破锁链的约束,拔地而出似的。
祭坛中央的凹槽处陡然裂开了数道裂缝,大片的灰尘和石块簌簌下落,锁链在权杖的挣扎下绷得越来越紧,在空中发出阵阵嗡鸣声,随时有可能崩断一样。
在其之上,圣兽宫里的湖泊已经卷起了滔天大浪,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大海般,中间的漩涡急速地旋转着,漩涡中心漆黑一片,像黑洞般深不见底,好似有什么东西欲扎破水面。
古树下,清和的脸上一派的狂热,水花飞溅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也毫不在意,他就像巨浪里的一只小蚂蚁,随时随地可能被卷入漩涡,就此就掉性命。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在怒吼的自然面前,众人看上去十分渺小,夜铮眼皮子一阵狂跳,他不能容忍清和继续下去,把教廷最为重要的禁地搅得一团糟。
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夜铮不打算循序渐进地跟对方博弈,出手即是最为强大的神术,如果能直接秒杀他,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眼看着死神的镰刀向自己收割而来,清和却是不慌不忙地躲到了水晶棺椁的背后,他面上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镇定地看着教宗全力以赴的攻击尽数被水晶棺抵挡住,没有伤到自己一丝一毫。
“这是初代教宗陛下亲手打造的棺椁,这时间恐怕除了神明和初代教宗本人,无人能对此加以破坏。”清和透过剔透的水晶,平静地望向夜铮等人,又补充道,“当然,目前尚未完整复活的神,想必也不能办到。”
夜铮蹙起眉心,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攒紧,冷声道:“你到底意欲何为?口口声声要复活神明,现在却将之当成自己的挡箭牌,你这分明是对神的亵渎!神不会宽恕你的。”
清和并不着恼,微笑道:“教宗陛下多虑了,我一言一行皆奉神明的谕旨,在完成夙愿之前,这条老命还不能回归天国,我想无所不知的神明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一言一行皆奉神明谕旨?”夜铮怒极反笑,声音寒冷若霜,“谁给你的勇气,敢撒这样大不敬的弥天大谎?!别说根本不会有神的谕旨,即便有,也应当由教宗传达,你算什么东西?!”
清和摇了摇头,浑浊的双眼爆发出一阵肃穆庄严的光辉:“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千年来,教廷关于神明的秘密一直在历代教宗口中讳莫如深,教宗陛下,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如何得知的?”
说着,他狂热的目光投向安静悬浮在古树之前的水晶棺,似乎想要伸手触碰,却又不敢轻易靠近似的。
“答案是,正是伟大的神降下神谕叫我知晓!千年以前,神与芒经过激烈的交战,终于成功地将之打败,抽魂剔骨,神怜爱世人,为了护佑千万信徒,防止芒死而复生,再次为祸人间,祂以自身为容器,毅然将其灵魂镇压在自己意识海之中,然而,万没有料到,身为神的弟子,初代教宗竟然为了窃取信徒的信仰,抹杀了神的功劳!禁止这些事情流传,他趁着神与芒两败俱伤的虚弱时期,竟然背叛了神,背叛了自己的恩师!痛下杀手!自己则登上了教宗的宝座!集荣耀信仰和权势为一身,甚至,连神原本的名字都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从此以后,神明成为了他笼络信仰的工具,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只利用祂的威望巩固自身的权利!”
夜铮面沉如水,长眉紧锁,对于他的慷概陈词充满了不屑和荒谬,压根连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
清和憋在心中二十年的秘密,一朝得以宣泄,委实畅快非常,不介意同他们多说一些:“然而强大的神,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杀死的?于是初代教宗亲手打造了这口水晶棺椁,将神封印其中,掩埋在圣兽宫的古树之中。初代教宗其心有异,神亦有防备,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自己一部分灵魂分裂,借由神圣权杖的力量带离了这个世界,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再次降临人间!”
夜铮瞳孔猛缩,心中荒诞的感觉越来越强,他余光依然落在叶少卿身上,后者却是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因此,这二十多年以来,我四处搜集神术馆的资料文史,研究兽血,培育可容纳神的灵魂以及力量的容器,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就是为了了更好的奉行神谕,迎接神明的归来!而之所以会选择由我来替完成心愿,正是因我比所有人都要虔诚的信仰之心,伟大的神听见了我日夜的祷告,听见了我愿意将一生都奉献给祂的决心!这个使命是祂给予我的嘉奖,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耀!”
清和抬头挺胸,在风雨飘摇的滔天巨浪中稳如泰山,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骄傲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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