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宁祁的唇边笑容轻浅,眸色映着烛光落在钟意的身上,深沉却又柔软,“在你被拓跋洛渊软禁的时候想好的。”
“我这一生,再不要你为我身处险境,也不要你为我担心。”
“宁祁……”钟意的心中怔然,俯身轻轻拥住了宁祁的脖颈,嗓音微沙,“明明是我让你担心了……”
宁祁的手轻轻抚在钟意的发间,“哪怕就算是我懦夫了,就算是我怀了私心,但我也不要再有这种险境出现,把你,我和孩子分开。”
“阿意,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天地广阔,我陪你和孩子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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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元年,二月二十三,春分,宣威大将军宁祁伤重不治,卒于归途,全军缟素,举国同哀。
…………
完结了第五篇文,这一篇我迄今为止感情纠结冲突写得最不爽的一篇文,男女好上的怎么就辣么快呢!竟然都没有上撒上香浓的狗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最喜欢的爱恨纠缠呢!
憋得好难受,下一篇文我一定要好好搞一搞我的主角们~你们等着!(大魔王阴测测后妈脸)
亲们新文《公主为天》见啦,一个关于“恶毒公主”和“变态男主”的爱情故事,略重口风~
对了,不会有番外的,我从来懒得写番外,亲们可以换坑了~
深深宫道夹在两面朱红色的高墙之间,只有零星的阳光能照落下来,稀稀疏疏斑斑驳驳,时而秋风吹过,幽凉沁骨。
覃晴跟在带路的太监身后缓缓走在宫道上面,娇美俏丽的面容上苍白一片,清亮的眸中映不进半点光亮,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蹒跚,仿佛覃晴碰一下就要跌倒。
上一世,她进王府以后没几个月便传出了喜讯,那是裕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也她自卓浔悔婚之后照进心中的第一道希望,哪怕言朔始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也是高兴这个孩子的来到,哪怕她的身份只是个姨娘今后这个孩子注定只是个叫人瞧不起的庶出,但她好歹有了自己倚靠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一段时日是她此生最开心的时候,哪怕当年她终于在京中贵女间争出一点头的最荣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开心……直到遇到言彤。
那是尊贵的三公主,而她只是一个被人悔过婚坏了名声的姨娘卑微至极,所以在她不知怎么就莫名冲撞了公主被杖责的时候没有人会说是公主错,哪怕那是她已是六个月的身孕,最后落下来一个男胎,别人也只会笑她说王府还没嫡妻嫡子,她这个姨娘就妄想生下庶长子,活该叫三公主给打下了。
她恨言彤,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也不敢说出口,更加不敢对言朔说,只能忍气吞声在晚上偷偷地哭……也是自那以后,她再没出过府,除非言朔非要带着她,她便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直到最后的最后她被人绑架挟持,亦是言彤的手笔。
她想借她威胁言朔,可言朔那冷淡的模样她怎么可能指望言朔会放弃皇位来救她?
而言朔也的确没有来,一天不来,两天不来,倒是在短短的两天内逼得言彤他们愈发气急败坏,直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个高傲的三公主被逼得同疯子一般在关她的牢房外头拿刀乱砍,然后她的谋士便想出一条毒计说要将她拖到阵前当着全军糟蹋她来羞辱言朔……
便是那一句,她用一直戴在身上当做装饰玩物的小刀抹了脖子。
她覃晴已是毁了过一次名声了,绝不能再毁一次。
“阿晴。”
手腕上突然转来一股大力,覃晴的身子一转已是被拉进了一扇开在宫墙上的不起眼小门内。
言朔一身蟒服,也是刚从前头上书房赶来,想起上上一回灯会的事也不敢对覃晴唐突,一下便放开了覃晴的手退开一步距离道:“并非本王有意唐突,只是今日着实是有一事要对你说……”
覃晴根本就没听着言朔的话,最深的噩梦在脑中不断重演,原本她还能勉力机械地重复动作走出宫去,如今忽然叫言朔拉进了小门,仿佛堤坝忽然裂了一条细缝,汹涌积压的洪水霎时止不住冲了出来。
覃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抵在了宫墙上,整个身子便霎时没了力气,靠着墙便滑了下去。
“阿晴……”言朔惊了一跳蹲下扶住覃晴,下意识以为又是自己吓的,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是覃妃对你“阿晴,阿晴!”覃妃叫覃晴进宫的缘由他清楚得很,言朔的心中划过千万种可能,以覃妃的那点手段心思……覃妃还要利用覃晴,根本不可能把人弄成这样!
做了什么?”
覃晴的心中翻江倒海,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上一世割脖子后那种窒息地感觉再度清晰浮现……
她的胆子其实很小,根本不敢自尽的,是言彤逼她,是言彤逼她……
言朔看着覃晴死死捂着脖子,想起上一世他最后见到覃晴尸体时的模样脑中霎时便清明了过来。
“是言彤对不对,你见到言彤了?”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上一世他成了那么多的事情,唯独在覃晴的身上屡屡失算,那谋士是他的人,那不过是骗言彤把覃晴带出来的一条计而已,可他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烈性……也这样不信任他,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救,他明明叫她信他的……
“那是以前的事情,那是上辈子的事,今生绝不可能再发生,都是过去的事情!”言朔伸手捧住覃晴的脸手掌用力迫使她的眼睛与他对视。
“阿晴,以前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我会还回去,将以前的事情加倍奉还给那些人,替你,替我,也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阿晴,你信我。”
言朔的眼神坚定,低低的嗓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蛊惑感,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覃晴,直到覃晴的眸中终于缓缓有了焦距,才将覃晴用力地抱进怀中。
是他的错,是他太过自作聪明,都是他的错……
“走开!”
身上的颤抖渐止,覃晴用力一把将言朔狠狠推开,清亮的眸中干涩到炙热,“从始至终,我一直都是你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罢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你非要将我牵扯进来,宁国公府都要败了,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进府的时候她不知道,流产之后她更不知道,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言彤才是言朔真正的对手。
那个尊贵的三公主根本意不在后宫,她意在天下,意在武瞾之位!
言朔的心狠手辣她知道,言朔的阴谋诡计她知道,这朝中之事她知道,可唯独言彤的事情,至始至终言朔都瞒得严丝合缝!
他既然什么都不怕她知道,为何独独从不说言彤的事情?就是要拿她做牺牲品,让她一无所知地去死罢了!
“你们已经害过我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出现!”覃晴失控地捶打着言朔,上一世她有多惨,失去孩子时有多痛,自尽时有多绝望,如今便有多恨。
言朔的心中亦是钝钝的痛,任覃晴随意捶打着,仿若一面坚实的城墙,虽覃晴发泄至力竭。
“阿晴……”言朔看着瘫软下来靠在墙上的覃晴,抬手拂过她额间落下的一缕碎发,“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认打认罚,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
“王爷在说笑吗?”
心中的情绪发泄了干净,覃晴的心上身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也不再怕言朔,唇边的笑容凉薄,“姨娘的身份低贱,古来就是个叫主子随意摆弄的玩物,或打或骂或发卖,哪怕去死也没什么……”
“覃晴!”言朔的眉心微蹙,“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在本王的心中从来……”
“只是个妾罢了。”覃晴凉凉开口截断,“王爷何必同妾说什么补偿,覃晴承受不起,况且——”
覃晴的话锋一转,唇角勾起的弧度冷诮,“臣女如今不是王爷的妾,也不是任何人的妾。”
语毕,覃晴扶着身后的墙站起身来。
“王爷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还是不要再陪臣女浪费时间了,况且臣女尚未出阁,着实不便再与王爷单独相见,于闺誉有碍,还请王爷见谅。”
冷冷淡淡的嗓音,带着曾经惯有的清高疏离,覃晴屈膝行了一礼,转身便走,出了那关了的小门,只见先前带路的太监恭谨垂头立候在门外,一看便知是言朔的安排,见覃晴出来,继续低头带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秋风萧瑟穿过深深的宫道,覃晴隐在袖中的双手指尖缓缓掐进手掌。
心中再多的波澜翻涌,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可当回府的马车停下之时,覃晴依旧是那个覃家最得宠的六姑娘,依旧是那个方得覃妃青睐宣进宫中的六姑娘。
只是,当覃晴在老太君的院中回话的时候,覃晴明显觉出老太君的面上那丝丝的不满。
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六姑娘竟然在宫中那副德性还在三公主面前吓得失态,真真是将宁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
难不成这二房的姑娘真如她那个娘中看不中用光有个空架子不成?
老太君不相信她教养了这么多年会是这结果,想想比起宫里的覃妃覃贵嫔,这覃晴可是进宫时年纪最小的,而那三公主又是出了名的泼辣,覃晴的年纪还小没见过那阵仗一时吓着也属正常。
“六儿进宫一趟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老太君慈爱地拍了拍覃晴的手,笑着叫身边的姑姑将覃晴送出了屋。
“姑娘,姑娘。”
方出了老太君的院子,覃晴便见浅春浅夏候在那里,因为是初次进宫,为保万无一失,路上带去的都是老太君指派的亲信,便是浅春浅夏这种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也只能在府里等信儿。
终于见着自己的人,覃晴的面上不由真心笑了笑,道:“一起回去吧,娘那里还好吗?”
覃晴可是记得早晨她出府进宫的时候,温氏那副泪珠子都马上要出来的模样。
浅春跟在覃晴的身后边走边道:“夫人好着呢,三少爷的庄子今年收成好,几个时辰前送来了几筐果子,夫人一见就高兴坏了,说是马上就要入冬了,少爷在外头的用度不如府中,正在库房里给三少爷挑东西送去呢。”
还真是……女儿不如儿子好。
覃晴也是早就习惯了,虽说她从小就得了府中最高的宠爱,像大房的大夫人恨不能把大姑娘再捧地高些,可在温氏的眼中一直都是女儿不如儿子是倚靠,永远都是偏疼覃子懿些,这也是上一世覃晴对覃子懿看不惯的原因之一了。
“咱们也准备准备,给三哥哥找几瓶上好的跌打药酒去,在将我房里那些以前老太君赏的几管墨给四哥哥送去,反正我如今也不爱这些。”
覃子懿和覃子恒都在外头等闲见不着人,她这做妹妹的也该时常关心露露脸才是,特别是四哥覃子恒,着实生疏地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这些时日下来,浅夏哪里会看不出覃晴的心思,便道:“上回中秋四少爷回书院的时候,奴婢偶然听见四少爷身边的小厮在说老太爷书房里一本孤本棋谱的事情,好像是因为一直没机会开口所以不敢擅取的原因。”
覃晴闻言,暗自叹了一口,老太爷书房里的东西,那向来因庶子的身份仿佛隐形了一般的覃子恒哪里是没机会开口,根本是不敢也不会同老太爷去开口。
“这事儿容易,明儿我去一趟就是了。”
老太爷醉心权术,这些年又老眼昏花,书房那一堆书不过是摆设罢了。
“还有一事,”浅夏道,“门房那里听来的消息,说是二姑娘就要回府了。”
覃晴的脚步一顿,心中终于有了值得乐的事情,“真的吗?什么时候?”
浅夏道:“不是今日傍晚,便是明日早晨。”
覃晴面上笑容舒展,太好了,覃韵终于要回府了。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覃晴便起了一个大早往老太爷处去借书,只说是近日对这个感兴趣,叫人禀报了一声,便拿到了书房的钥匙。
虽说宁国公向来醉心于权术,可书房的摆设还是要有的,几大柜子的藏书煞有介事的模样,搜罗了珍品孤本统统藏在书架子上积灰尘,覃晴进门去翻那满满几架子的书时便叫那书上的霉味儿给熏了熏。
“四哥哥要的是那一本棋谱?听清楚名儿了不曾?”覃晴问道。
“没有。”浅夏摇头,有些棋谱的名儿取得奇怪,她听了也记不住。
覃晴不由暗怪自己疏漏,早应该先去打听清楚是哪一本才对,这般可怎么找?
皱了皱眉,覃晴看着那几大柜子的书道:“那就先找吧,是棋谱就先挑出来。”
语毕伸手便上去一本本找了起来,却着实是低估了老太爷屋中藏书的数量,直找了两个时辰方才将所有的棋谱翻了出来,又从里头挑出几本看着陈旧像是孤本模样的,最后捧了一摞书回了自己的院子,夹进温氏要送去书院的那两挑子物什里。
“这回四少爷看见东西怕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同姑娘生疏了。”浅夏道。
“哪能那么容易。”覃晴拍了拍手往院子里走,“四哥哥那木头似的性子,恐怕我再怎么焐,也不会同三哥哥那般热得快。”
覃子恒自小有股书呆子气,而且性子又木讷有内敛,就算熟了也不会同覃子懿那般全把热络写在脸上,还得她慢慢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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