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关上门走了以后张声原本不是很清醒的脑袋就更是乱成了一滩浆糊。
他以为楚天是去洗澡了。想着等他洗好回来的时候自己再跟他好好谈谈也不迟,然而想着想着,歪倒在床上的姿势却令他无意识地陷入了沉睡之中,等张声再睁眼时,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从床上坐起来张声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随后猛地发现一直以来都被他充当半个床垫和半个抱枕的楚天,今天并没有睡在他的边儿上。
他脑中骤然蹦出了昨天晚上的画面和对话,张声抓了抓头,翻身下床就走出了房间。
外面,琳琳正伏在窗户旁边的书桌上,弯着小脖子写写画画。特别请来照顾琳琳的保姆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正在厨房忙活着给他们做早饭。
清晨总是带着一种它独有的安静冷清的气氛,就算阳光已经把几乎大半个窗台都笼罩住了,但仍能让人感知到现在为时尚早。
张声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楚天的身影。
他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脑勺,问:“你楚叔叔呢?”
张艾琳抬眼疑惑着看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呀,刚刚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楚叔叔了。”
张声又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阿姨,你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楚天了吗?”
“没看见。”保姆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实话实说道:“楚总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叫我早点过来,我到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人。”
张声把视线投注在以前楚天赖在这里时曾经睡过的沙发上。纯白色的真皮沙发上连一小块塌陷都不见,上面也没有枕头和毯子,很难判断小楚总到底是昨天晚上负气离开了,还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出的门。
如果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临时出门的话,楚天不会不跟他说。
再一想到昨儿晚上的事张声就觉得有点儿无语,心想小楚总都老大不小的人,怎么还能干出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事情来呢。
“爸爸,你跟楚叔叔怎么了?”张艾琳看着他,颇为担忧地问。
“没事儿,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起床没洗漱,张声在自己闺女脸上亲了一口,“今天休息,琳琳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吗?”
张艾琳声音甜甜地说:“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呀,今天要待在家里补剧。”
张声又摸了摸小女孩的脑瓜儿,自己抻个懒腰去洗漱了。
上午的时光有点儿无聊。
琳琳做完作业就去房间里补最近落下的电视剧了,张声一个人瘫在沙发上看剧本,也不知道怎么的,思绪就是极容易发散,很难集中注意力。
他一会儿心中恨恨地想着看把楚天那小子给能耐的,一言不发的就这样走了,多大个事儿啊!
一会儿又有点心虚地想到,没把两个人的事情告诉叶敬飞和方荣是自己的不是,这是要放在自己头上,可能自己也得生气……
可他不是拉不下去那个脸吗?
他知道楚天这阵子憋憋屈屈的不大对劲,除了是给憋的以外,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以为自己还没接受他。
可是天地良心,他不跟自己兄弟们坦白出柜可跟还没接受楚天这个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就是想着自己都一大把年龄了,还老树开花地跟个远比自己小的年轻人谈恋爱,对方还是个男人……在自己兄弟面前总有点老脸挂不住的感觉。
张声这人就是又土又俗,在某些方面思想还很封建。
更何况他是真心把叶敬飞和方荣当成是自己家孩子看待的。他可以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却总觉得这要是向他们俩人儿坦白说了,也许在晚辈眼里自己就是一副又浪又老不正经的德行了。
但话虽然这么说,张声从来就不是一个因为世俗的目光就委屈了自己的人。
他没打算不坦白,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叶敬飞和方荣去说。
把他们两个连着楚天组织在一起吃饭,也是动了想要提前给他们剧透一下、打打预防针的心思。
……但他倒没想到,这预防针没打成,反而先把楚总给打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跟楚天的关系确实是不温不火的,也难怪小楚总会心焦心急。
张声活了这么久都鲜少有像现在这样婆婆妈妈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明明老早以前就开始下意识地去思考两个人的未来、开始以两个人的名义去面对遇上的人或物,明明早就习惯了身边儿有这么一个人,明明早已经默许了他的存在……
但偏偏,自己就是执拗的一拖再拖,不想面对他们的未来,不想再进一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声倒在躺椅上,将自己放置在耀眼的阳光下,他下意识的举起手来遮挡在眼前。
看着眼前的一双皮肤白皙、指节修长,如削葱般莹润无暇的手,张声心里想着,说到底他还是老了。
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年轻富有活力,他本质上都是一个已经活了好几十年的中年大叔了。
骨子里的疲惫和懒惰使他无法再像一个青年一样,那么敢爱敢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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