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码头之上的喧闹声也下降了几分,所有的散工都带着侧目的目光,小心打量着在码头上大步流星,这两天猛然蹿出头的年轻人,有些只是混饭吃的胆小老实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个机灵的年轻散工,趁着林子诚等人离开,立刻蹑手蹑脚地钻进那小仓库的门内,不过下一刻,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见这七八个汉子七零八落痛苦的躺在地上,用来打人的工具此刻断的断,折的折,正如他们结实的臂膀,歪七扭八,就是说触目惊心都是缓和的说法。
更不用说为首挑起这场打斗的马五哥了,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一条腿直接反关节断折,脸上满是鲜血,一口黑黄的烂牙被打得不剩下几颗,看来以后只能喝粥了,这样的惨状,令得这个散工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微微发抖。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码头,所以当林子诚等人下船搬运货物的时候,没有一个散工敢上去抢活干,即便是那几个继他们两人后头拼命的年轻汉子,此刻也是乖乖地蹲在边上。
可不是,已经有了编制的苦力帮派不说,这码头上最早立足打出名声,而且资历最老,手段最狠的马五连同七八个拿家伙的汉子,都给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给废了,谁他么还有胆子下去抢活干,只希求这两人搬得累了,能让口饭给他们吃。
清晨,正是船只进码头的高峰期,一会儿,便有十来艘小货船停靠在岸边,但这同时也造就了一个诡异的场面,那些个船老板在船上高声大喊干活了,但是岸上的散工们一个个蹲在边上,目光热切地望着下面,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只有两个年轻人在一艘船上搬东西。
“愣着干什么,不吃饭吗?”林子诚扛着麻袋,走过码头边上的杨富生身旁时,咧嘴一笑,作为兄弟的杨富生怎么会不明白,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的。
“伙计们,上工了。”杨富生立刻站到凳子上,高声喊道,那蹲满码头便如同麻雀一般的散工们,一看见杨富生,一双热切的双眼差点没喷出火花来,一个个立刻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
作为混饭吃的散工,自然知道那个工头最有活计干,不过那号工头此刻已经躺在仓库里头了,而那七八个汉字里,起码有一半是这个码头的工头,现在经过林子诚一役,码头上的工头起码少了大半,而没有掺和这件事的工头此刻也不敢说话,以至于所有人都朝着杨富生的这儿冲过来。
杨富生虽然是工头,但是为人实在的名声,整个金陵的大半码头都吃得开,就是平时马五也会卖他一个面子,所以手下有几个比较听话的散工,此刻他振臂一呼,自然是手下人头济济。
“妈的,很久都没有那么爽快了。”看着围上来足足有上百的散工,站在正当中的杨富生不啻于众星拱月,不禁一笑,望向依旧独自扛包的林子诚,自己最多的时候也就一次性能叫到十来人,此时可是整整十倍啊:“还点个屁,船那么多,都去干活吧!”
杨富生兴奋不已,没办法此刻淤积的散船越来越多,这百来个散工大概还不够用吧,不过在金陵码头混饭吃,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人太少。
杨富生一声令下,这帮散工几乎是立刻冲着去搬运货物,而他却是施施然的走到每一艘小商船的船老板边上,说一声“老板,财运昌隆”然后收取颇为可观的费用。
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忙碌的一天,很快便过去了,这一天,林子诚跟陈青禾只搬了一艘船的货物,那就是前几日跟林子诚约定第二天接着干活的船老板,名字叫做苏福,那中年人看见两人,还好奇地问了马五那小子去哪里了,林子诚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舒坦,舒坦,舒坦。”等到夕阳西沉,星辰缀满天空,杨富生才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到茶摊的凳子上,一连说了三声舒坦,然后便是拿起桌上的第三碗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很久没有那么舒坦了。”
“老板来盘花生米,再来壶酒。”坐在边上的林子诚对茶摊老板喊道。
“好嘞。”那老板立刻答应,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想过在码头不可一世的马五竟然还有一天栽倒的时候,竟然还是折戟在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里。
“兄弟这是你的,这一份是你的。”杨富生将收来的钱平均分成三份,自己绝对不多拿一个铜板,一份给林子诚,另一份给陈青禾,但即便是分成三份,每一份的数量都要比杨富生一天的收入还要多好几倍:“这位兄弟是?”
“他叫陈青禾,不爱说话。”林子诚看也不看堆满桌子的铜钱,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俗话虽然说得好,财不露白,但是这两个人可是手无寸铁把马五给废了的过江龙,见过这一幕的人,可不敢跟这两个煞神作对啊。
“子诚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来,走一个。”杨富生明显是个性格豪放的年轻人,立刻给陈青禾倒了杯酒,然后自己双手端起一饮而尽,不过尴尬的是,陈青禾丝毫不为所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富生也是尴尬地笑了笑:“青禾兄弟,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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