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说话。
“怎么,编不下去了?”她的沉默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些只是她胡编乱造的谎话,为了给我个心理安慰么。
“我没编。”虽然是反驳,荔枝却远远没有了往日的气焰,她有点怂,甚至有点诡异,“我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怪我……”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我觉得荔枝的说辞越来越不像了,我耸耸肩道,“我应该谢谢你啊,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晚就等于是你救了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有什么好怪你的?”
荔枝叹了口气,一副豁出去的口吻:“好吧我和你说,你衣服不是冯安洋扒的,是我扒的!是我把你衣服扒了,然后给扔地上,摆出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样子!”
我一脚刹车踩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你他妈在说什么呀?”我脏话也彪了出来,这也太他妈匪夷所思了吧!她一个小姑娘,没事扒我一黄花大闺女衣服,她不是神经病么?或者她其实觊觎的人是我……不行不行,不能瞎想了。我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荔枝。
“别这样看我。”她被我看得抖了三抖,委屈道,“我承认,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觉得冯安洋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希望他可以和你分开,你也知道我这人,我就想着玩,我没想那么多。”荔枝干脆看都不敢看我,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惭愧地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当时我发现包厢里没有动静了,我进去一看,许巍然被那药给弄倒,你也因为喝多了在沙发上撒泼打滚。我就灵机一动,我想要是伪装成许巍然糟蹋了你的样子,你肯定会因此和冯安洋分手。到了那个时候冯安洋再来买醉消愁,我就又能见到他了……”
这就是荔枝的想法,多么荒谬,又多么单纯。可是莫名地,就毁掉了我这么些年。因为许巍然的事情,我意志消沉,我无法自拔。冯安洋没有买醉消愁,我却对酒精欲罢不能。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嫌自己脏,我再也不相信男人。我从曾经不花男朋友一分钱,变得在尊煌靠出卖色相换钱谋生。
而如果那天,荔枝没有这么做,或者她一早告诉我真相,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是说真的么?”我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嗯,真的。”荔枝很庄重地点点头,“虽然那之后,我并没有在尊煌再见到冯安洋。”
荔枝那个时候,连冯安洋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当时做了一件更加荒谬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见不到冯安洋,是因为尊煌太大了,包厢那么多,很容易就错过,而她又不可能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找。
那怎么才能最快掌握今天来玩的客户信息呢,荔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加入了夜总会小姐的大军,成为了尊煌的一名红牌。
我匪夷所思地反问她,你去尊煌当小姐,就他妈是为了再见冯安洋一面?
荔枝说原本是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打听到了冯安洋的消息,知道他去了美国。但这个时候,荔枝发现当夜总会小姐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于是她干脆留了下来,成为尊煌呼风唤雨的混世魔王。
这么想来,她对自己的平静其实很准确——她就想着玩,别的她想不了,也不愿意去想。
我没想到,这件隐藏了多年的事情,居然这么戏剧性。
“更加戏剧性的事,是我后来在尊煌遇到你。”荔枝说,“其实刚开始,我根本没有认出来你,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很奇怪,你很惧怕一楼的那个房间,从来不去那里推销酒,有时候还会绕着走。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房间就是当年许巍然开的房间。”
“你就想起我了?”
“我当时觉得像你,是还查了你很多别的信息。”荔枝和盘托出,“包括你的学校,你的真名,你的年龄,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冯安洋很多事了,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所以,我才确定是你。其实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尊煌做,真的是为了钱?”
“是为了钱。”于是我也和盘托出,“也为了作践自己。你知道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是怎么过的么,我天天以泪洗面,我觉得自己真贱啊,我明明是真心爱冯安洋的,却能像个物品一样地被他拿出去送给别人。既然他能这样作践我,我为什么不继续作践自己,给他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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