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来的蒙古军有二十来人,看他们风雪中神色自如的样子显然是一支精锐部队。几个没穿罩袍的军官交谈几句后,分散在路边的士兵们轰然散开,纷纷张望四周不知在寻找什么。
“坏了!”安秉臣心中一紧。他已经看出这伙人是途径此地避风躲雪的,这么多人,肯定想找个大房子休息,而他们现在藏身的这房子却是周围建筑群中最大的,远远看去极为显眼。
怕什么偏就来什么。果然,几个士兵指着这栋房子,嘀咕着大步走过来。他的心一下子缩紧了,楼上正从窗缝里张望的林子风立刻抓紧了自己的五六式冲锋枪。六个人对二十多人,有胜算吗?六个人里只有安秉臣、林子风和申光春算有点战斗力,袁伟义和肖连胜真没打过几仗,朱灵那老头就不指望了。安秉臣从没敢把自己当成刀枪不入的兰博,况且这里地形对己方也极为不利,敌人往屋里丢几颗手雷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安秉臣的呼吸都凝固了。
走在最前头的蒙古兵伸头进来探视,屋里太黑,还没等他的眼睛适应过来,噗的一声轻响,这人喉咙里哼了一声便向后栽倒。安秉臣看得清楚,是圣光春手里扔出的一柄匕首,齐根没入那蒙古兵的咽喉,瞬间涌出的鲜血淹没了气管,让他根本喊不出声。后面的蒙古兵发觉有异,连声怪叫着向后跳开,嗒嗒嗒一梭子弹射进来正打在对门的墙面上。
“坏菜了,今天要栽在这里。”安秉臣心中狠狠骂道,手里早已准备的七九式冲锋枪朝着门外的黑影打了两个连发。楼上同时响起五六式冲锋枪的怒吼,外面街道上顿时一片大乱。轰隆一声手雷爆炸的巨响,所有叫嚷的喧哗立刻销声匿迹,只听到跑动的杂乱脚步声。二楼屋顶上也传来稀里哗啦的怪响,安秉臣立刻明白,林子风他们从另一侧窗户爬出去了。
一个黑色的东西滚动着跳进门里,申光春从斜里冲过去,仿佛一位正在发角球的足球运动员,大脚将它踢了出去,然后马不停蹄闪到另一侧屋角。外面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怪叫,刚开了个头就淹没在手雷爆炸的轰鸣声里,碎石和尘土扑入屋内。门口闪过一根喷吐火焰的枪口,子弹贴着安秉臣的头皮打在墙上,他强忍住恐惧拔出自己带的唯一一枚手雷的保险栓,轻轻滚向门口,接着迅速退到过道里。轰!爆炸过后有人在惨叫,更多的枪口开始不耐烦地朝屋内灌注弹雨。
“上楼!上楼,从窗户爬出去!”安秉臣不敢探头,只把冲锋枪枪口伸出去对着大门那边盲目扫射。
“不,这里,下地窖!”朱灵拉住了他的手。冲锋枪弹匣打完,咔嗒咔嗒空击声清晰可闻。外面的人肯定也听见了,壮胆的呼喊声中,又一个敌人端着自动步枪冲了进来,安秉臣赶紧往后一缩,一串子弹擦着脸庞飞过。龟缩在屋角的申光春从那人背后开了一枪,子弹从钢盔下面的颈部穿入后脑,那人直接扑倒,再没有动静。
外面的人开始砸玻璃窗,申光春朝着两扇窗户各开几枪,一闪身也退入过道。很快对方从窗户里把手雷丢了进来,接连的爆炸声中前厅一片狼藉。
朱灵硬拉着安秉臣往地窖里钻:“快来,这里有暗道可以出去!”老头的手上不知从哪里捡了个贴着米老鼠的儿童手电。
安秉臣下到楼梯底部,朱灵照来的灯光让他看见,地窖墙上有一个明显是临时挖掘的土洞。他用力嗅了一下,地窖里并不闷,皮肤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子冰凉的气流。
“地窖里有暗道,快撤!”安秉臣冒头伸出地窖吼了一嗓子,二楼已经听不见声音,不知道林子风他们是否全部从窗户上了屋顶。
“来了。”申光春不紧不慢应道,两只手枪轮番封住大门和两扇窗户,打光子弹后也跳进了地窖。
这个地窖口盖是双面开关,里面外面都能扣上锁死,安秉臣等申光春跳进来后马上拉下口盖,同时扣紧锁闩。他不认为这个盖子能挡住外面的敌人,但能撑一会儿算一会儿吧。紧跟在朱灵和申光春后面,他也钻进那个大土洞,前面传来两个人喘息的声音,他什么也看不见,猛然撞在泥土的洞壁上,伸手一摸这才发现洞道往右转了,扭头果然看见朱灵的卡通手电灯光在前方晃动。他动作快了些,很快又撞上申光春,后者正在边爬边给自己的手枪换弹匣。
“有出口吗?”安秉臣紧张地问,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前面是个死胡同,他们可就成了一堆束手待毙的老鼠。
“有风,应该有出口。”朱灵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爬动,此时他的速度完全不像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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