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毕河畔的沼泽荒地中,宋飞把大半个身子趴在发出阵阵臭味的腐叶和烂泥混合的地表,周围散布着几具身穿战术防护服的互助会官兵尸体,这些人里有三团参谋部的人员,也有宋飞的警卫。
几分钟前,露军远程重炮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城西沼泽地区发动狂轰滥炸,三团隐藏在林地中的指挥部正好在火力打击圈边缘,结果立刻倒了大霉。
猛烈的炮击差点把整个三团指挥部连锅端,如果不是战术防护服的庇护,高速飞溅的树枝和弹片可能早已要了宋飞的命。他比那些不幸的牺牲者要走运一些,没有恰好身处炮弹爆炸核心区,所以侥幸躲过了空气冲击波的屠杀。
露军为什么要炮击这里?
宋飞刚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立刻打开头盔内屏,调动部署在北面两千米外的一只警戒零号机体勘察附近敌情。
可是,以那台零号机体为圆心,三千米内并未发现任何露军活动迹象。
自从试图由西北方迂回到城南的露军地面部队被三团击退后,敌人又先后派出装甲突击车以及搭载小股精锐部队的直升机,对三团扼守的阵地进行了试探性攻击和侦察。这些前来骚扰的跳蚤无一例外遭到毁灭性打击,三团携带的十五台四号机体搭载步兵电磁炮将对方全部留在了沼泽荒地中,成为这片荒泽永远的一部分。
今天已经是92师对新西伯利亚发动进攻的第九天。
城北的二团主力已被露军猛烈炮火结合激光坦克群的攻势压退到河岸边,看这形势,邓天宝他们肯定是要撤回南岸了。这时候,如果部署在城外东西两翼的友军不能护住侧面阵地,即将撤退的二团必定会陷入来自多个方向的敌人围攻。
附近没有发现露军影子,但他们却遭到了莫名其妙的炮击,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北面的敌人肯定在搞什么名堂。
带着巨大的忧虑,宋飞用语音开启了零号机体的移动模式,打算把那只互助会之眼前推到更北面的河边看看。
“我是卢长安,你们那边怎么了?”通讯频道里传来卢长安焦急的声音,他在城南,距离宋飞这边不足十公里,当然能听到炮火的轰鸣声。
“露军炮火轰击我团控制区域,团部所在地被炮弹覆盖,六死八伤。”
“他们又开始进攻了?”
“附近三千米没有发现敌人,我个人推测,这可能是一次火力侦察。”
“让零号机体上去看看。另外,赶紧把你的团部往后撤,不要老往前面凑。毛子部署在城北的重炮很疯,炮弹跟不要钱一样t乱洒!”
露军最近已在城北部署地面传感器光纤网,数百辆激光坦克滴水不漏护着后面的火炮阵地。高灵敏度的数千动态传感器铺成一个天罗地网,别说足肢战车,就连微如手掌的零号机体都无法靠近。
和互助会真刀实枪交手这么多次,毛子也渐渐有了应对之策。
往前蹑行几分钟后,零号机体在城西河畔公路发现有露军激光坦克群巡弋,这股敌人只在开阔路段来回兜圈,并没有丝毫向南发动进攻的意思。
紧接着,零号机体靠近坦克群后观察到西北方向两公里外有一支露军工兵部队正在架桥。
西侧露军意图跨越鄂毕河进入城北地区!
这座浮桥一旦架起来,来自城外西翼的露军第九集团军36师马上就能和城北友军汇合,尚在北岸苦撑的92师第二团必然承受更大压力!
宋飞还未来得及发出警讯,正在河边公路上巡弋的露军激光坦克突然开火,几束粗大的聚能光束穿透灌木,瞬间摧毁了隐藏在路边的零号机体。
“他们发现了零号机体?这是怎么回事?”宋飞大惊失色,同时立刻醒悟,露军肯定在这附近也布设了动态传感器。
只要有移动物体进入动态传感器探测范围,它们会立刻发出警报。
城北的地下光纤网使得零号机体的电磁拦截完全失去作用,但露军临时布设的动态传感器同样可以采用无线工作模式,发出的警讯即便被拦截也无所谓,因为己方接收器同样能收到警讯。
这次看来,露军已经将火线传感器的信号直接并入了激光坦克群的火控系统数据链,发现目标之后可以直接开火射击,所以零号机体在拦截到警讯信号的同时即被对方聚能光束击中。
感觉大事不妙的宋飞立即向师指挥部汇报:“西侧侦察机体被击毁,露军在这附近布设有无线工作的动态传感器。关键是,我们发现露军正在城西河湾处架设双轨浮桥!”
一直在关注战场势态的卢长安马上明白了露军异动背后的企图。
从北面进入城区的露军装甲部队一直在狭窄街巷中龟速推进,邓天宝他们携带的步兵电磁炮在这种复杂地形下游刃有余。城西露军渡河入城,顺着沿河公路一口气就能切断城北互助会部队与城南的联系,如果打得顺手,没准还能占领东端公路大桥,从而夺取整个城北地区的控制权。
“炸掉大坝,给他们一个惊喜。”卢长安马上联系邓天宝,他知道二团在当初进城时在东南角的水电站大坝那里留了一个小队。从南面而来的鄂毕河在进入新西伯利亚城后先向西弯折,随后又绕城北上,形成一个巨大的s形河道。
城东南的水电站大坝为城中居民们提供了充沛动力,但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潜在的危险。正是因为这座积水大坝的常年阻拦,从新西伯利亚到卡缅一线的整个鄂毕河河面变得越来越宽,宛如一座巨型的内陆湖。高过百米的大坝如果崩塌,喷涌而下的洪水不但将淹没整个城北地区,甚至能将下游的露军浮桥也冲个人仰马翻。
当初邓天宝率部入城前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留下十个人,占领水电站后随时准备将大坝炸毁。
“另外,立刻通知仍在城北的二团部队,全速撤退返回南岸。给你们两个小时,时间一到,立刻炸掉水坝!”
“明白!”躲在一栋民房地窖里邓天宝立刻向还在街头巷尾苦战的二团战士们发布了撤退命令。自从越来越多的露军激光坦克介入战斗后,互助会的步兵逐渐抵挡不住,发展到最近,用一条人命去换一辆激光坦克都能算不错的战绩。
当丁立伟收到炸毁大坝的命令时,他正在水电站控制室窗前鸟瞰着下面那座雄伟的水坝。
那些从高处飞溅落下的巨大浪花,让他真切感受到自然界中一向有至柔之称的水的力量。丁立伟,这位二团一营的小排长仅有高中文化水平,除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外,基本想不出什么古往今来文人骚客们赞誉瀑布的诗词。但是,他现在可没有什么雅兴来探讨这座大坝的文学价值。
大坝的泄洪沟旁边,有一系列交叉排列的凹槽,那里本来是检修工人的落脚之处,经过智库对大坝设计蓝图进行分析后判断为整个坝体结构上最脆弱的命门。
为此,卢长安还专门从城南缴获的物资中给小分队调拨来满满一卡车炸药。丁立伟和他的同伴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把这些炸药放入凹槽,并用引爆电线连接完毕。凹槽外面因为紧挨着泄洪沟,水雾弥漫,他们费了很大功夫才给所有埋设的炸药都盖上防潮塑料布。
现在,就是让那些炸药发挥作用,摧毁这座大坝的时刻!
轰隆!轰隆!水坝最底层,临近河面的维护走廊传来两声低沉的闷响!
丁立伟立刻停住了脚步,那是手雷爆炸的声音,而且他甚至能听出来,那是露西亚制式碎片手雷的爆炸声。
他在下面的维护走廊留了两名队员,爆炸声应该是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传来的。
“怎么回事?”他在内部通讯频道里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询问。
这个十人小分队距离城北交战区很远,从城东南下的露军又在米丘林镇遭到重创后溃退。所以,师指挥部根本没有想过要为他们配属零号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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