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系统,原本是为信息部外勤工作人员设计的颅内嵌入式信息终端。
以四元相位技术为核心,包含电磁信号的微功率接收输出模块,更有毛细血管管壁渗透系统提供直接源自人体消化系统的无尽动力。
每一位植入者,都是一台自走式四元相位数据终端。既可以通过四元相位信道从智库获得信息,同时也作为信息端点为智库提供信息。
闭上眼睛,即可在自己大脑中完成数据信息的发送和接收,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刀耕火种和打磨石器出现之后,工具终于和人类自身融为一体。
“这些植入者,都将成为智库的构成部分?”贺庆瞪大眼睛,问道。
那位工程师看着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有植入者通过智库联结为一体,人类个体的精神意志将获得从未有过的高度聚合,万众一心这个成语将不再是比喻。”
“最后的信息壁垒将不复存在,无论性别、年龄、种族和身份,每一位个体都将成为人类数据网络上的节点。人人即我,我即人人。”许志刚默默念叨着,眼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再也不会有任何*,也不会有种种以*为遮掩而滋生的罪恶。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普照万物的阳光之下。”李均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手指也捏紧了随时带在身边的黑色笔记本。
看得出来,他并不欣赏这幅波澜壮阔的未来景象。
“这个过程至少还有十年或二十年,必须等我们解决了排异反应的问题之后,才能真正在人群中推广普及。”工程师的目光扫过表情各不相同的三人,笑了笑:“当然,这种推广普及以自愿为基础,这是执事团确定的终极底线。”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均暗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选择和结果。即使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贺庆绕着病床上的孟天华缓缓转了一圈:“难怪,在岛上时我就奇怪,他怎么手上什么都没带,居然也能看到无人机传来的数据情报!”
许志刚看看孟天华,又看看工程师:“他现在这种状态,是昏迷吗?”
“为了保证检测期间玄鸟系统不会受到脑电波的干扰,我们对他进行了小剂量的全身麻醉。现在检测结束,他很快就会醒来。”工程师把一台像是心电图仪的东西收进了铝合金提箱,他的同事走到全息基台前,调出了另外五幅差不多的大脑结构图,仔细对比着。
“六个人,没有一例排异反应,这真是个奇迹,或者说我们的运气太好了。”
工程师微笑着回应他的同事:“这是个好兆头。”
床上的孟天华轻轻睁开眼睛,他看到五个男人都在注视自己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各位基佬,能不能让我把衣服先穿上?”
“感觉如何?”李均问。
“很好,很方便。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和运算从来没有这样出色过,所有见过听过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气息……”孟天华像发梦一样,回味着那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植入之后,玄鸟系统是否出现过受干扰的情况?”
孟天华摇摇头:“从来没有。有一套特定顺序的图符画面,每当我在脑海中冥想想它们时,就可以开启或关闭系统,用起来比腕式终端更方便。”
从门外进来一只卡鲁,它推的小车上有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上校的衣服和随身物品。
孟天华只用三分钟就穿好了衣服,那位威风凛凛的dtls指挥官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工程师耐心交待着:“以后,每个月你都要回这里来复查,明年就可以每隔三个月来一次。”
孟天华笑了笑:“如果要说真有什么不方便的,这种没完没了的复查,大概就是玄鸟系统带来的最大麻烦。”
“大脑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所以才有坚硬的颅骨提供保护。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谁也不希望发生事故,对不对?”工程师狠狠瞪了这位指挥官一眼,开门准备离开。
许志刚拦住了工程师:“如果玄鸟系统已进入正式应用阶段,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报名申请移植手术?”
“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但是,我们通常需要三天的时间进行排异反应测试。另外,我建议你多花一些时间,认真考虑后再做出决定,你的申请报告可是要在智库登记备案的。”工程师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
陡峭山崖后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些崩碎的石片被冲击波送上天空,然后沿着弧形轨迹飞落到山这边,稀里哗啦地砸在山脚小镇的街道上,有的砸破了楼房的玻璃窗,有的甚至伤到了人和车。
法兰西斯坦政府军的炮兵正在轰击佩皮里昂附近的法万党武装部队阵地,密如雨点的炮弹把这座法国南部的海滨城市炸得满目苍夷,这场声势浩大的炮击对一山之隔的西班牙境内村镇也带来了破坏,不少人开始逃离家园,撤向南方避开战火。一些大胆好奇的年轻人爬上山顶,居高临下眺望北面争夺佩皮里昂的战斗。
从侯赛因政府入主爱丽舍宫后,法兰西斯坦的政府军人员差不多换了好几茬,源源不断来自中亚和北非的穆斯林信徒加入,迅速将原本不到三十万的法军常备兵力扩大到一百六十万。相当于内务部队的法国国家宪兵队被宣布解散,侯赛因总统建立了一支更精锐也更可靠的宗教近卫军,专司负责在全国各地纠察社会风气,捍卫信仰的圣洁。
原先凌驾于陆军之上的法国海军和空军一直在接受整肃清洗,至少有十五名将军级别以上的将领被逮捕并审判,中下层的校尉军官则有三种选择,被逮捕监禁等待审判,主动辞职退役保命,或是出国远走高飞。最后这条路在侯赛因政府宣布对所有法兰西斯坦公民进行户籍化管理后也被堵死,动作稍慢的军官们外逃无门,只能溜到南方佩皮里昂投奔琼·阿克领导的法万党武装力量。
对这些叛逃投奔*武装的军界败类,侯赛因政府从来不在乎,因为他们有更多忠诚可靠而且久经实战锤炼的军官人选,完全不需要这些比废物好不了多少的高卢原籍军官。
但是,盘踞在佩皮里昂的法万党武装力量一直在接纳和收容从全国各地逃来的异见者,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对侯赛因政府充满了刻骨仇恨,他们对真主信徒的谩骂攻击更是让新内阁无法容忍。
所以,从九月下旬开始,侯赛因总统在南部边境集结了十五万部队,以滚动轮战的方式进攻法万党武装力量控制的区域,直至推进到佩皮里昂城外。琼·阿克大妈任命的将军们在一系列较量中败多胜少,虽然人没有死多少,但却接连丢弃了大量战略要点,眼看着佩皮里昂城也危在旦夕。
侯赛因政府两手出招,一面发动声势浩大的军事进攻,一面通过外交途径严正警告西班牙政府。仍在新一轮经济危机中挣扎扑腾的西班牙政府内阁花了三周时间也没有做出决定,到底是抛弃原先对法万党的支持,平息北面突然出现的强邻怒火,还是坚决站出来支持琼·阿克和她手下的那帮基督徒。
西班牙政府在踌躇犹豫,但法兰西斯坦军队却没闲着,兵分多路迅速推进中完成了对佩皮里昂的合围。
这座南方海港城市里有十三万平民和两万名法万党武装部队成员,在详细数目根本无法统计的外来难民中,有一位名叫王实的中国游客。
王实本来打算去西班牙名城巴塞罗那瞻仰罗马城墙和圣家族教堂,因为不甘心错过伊比利亚半岛上随处可见的文化遗址,他和一帮背包沙发客果断选择了沿公路旅行。但没想到,才到图卢兹城就被突然爆发的战争打乱了行程,逃难者的车队洪流卷着他们一路退到佩皮里昂。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王实嘟囔着,在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抱头窜向地铁站出口。每当推进到城外的政府军开始炮击,城里的军民们都会逃入地铁隧道,躲避那些恐怖和死亡的爆炸。
隧道里早已挤满了避难的人群,到处弥漫着一股排泄物的臊臭味。每次炮击,大家都往这里面躲。时间长了,有些憋不住的人不得不就地解决生理问题。但是,这些清空包袱的人离开的时候却没有考虑过带走自己留下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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