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闹儿见张管事气囊囊地走了,赶紧从屋里奔出来,追到门口看到人家已经上了马车,急得直跺脚,回头道:“贤婿啊,这可是一个大人物,你怎么……唉!就算你不想合作,婉言谢绝也就是了,犯不上得罪人呀!”
李牧心情正不顺呢,闻言皱眉道:“丈人,看在巧巧的面上,我尊你一声丈人,但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他算什么大人物,一个替人跑腿的而已,我犯得着高看他一眼么?再者说,我已与大将军府合作,你怕我得罪他,就不怕我得罪大将军府么?人无信而不立,首鼠两端反害己。你若看不惯我,我给你拿钱,你回马邑再开个酒铺,想跟谁做生意就跟谁做生意,我保证不说半个不字!”
说完,李牧也不管白闹儿是什么表情,自顾回房去了。白闹儿被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这时看到白巧巧从身旁经过,白闹儿忍不住道:“瞧你嫁的好夫婿,顶撞你爹!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没听着?”
白巧巧站下脚步,看了白闹儿一眼,道:“爹,我觉得郎君说的没错。这是李家的买卖,不是白家的买卖,你管的也太宽了些。还有,您要记得,这里是定襄城,不是在马邑的时候了,我的夫婿是定襄县丞,有官身,不是你可以随便说的,至于你女儿我,命苦,你想骂就骂吧,但是别让婆婆和郎君听到,不然您恐怕再难登门了!”
“你这丫头片子!”白闹儿还要再骂,忽然瞥见孙氏从屋里出来,赶紧闭上了嘴巴,深吸了口气,闷声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亲家,免送了!”
白闹儿灰头土脸地走了,白巧巧担心李牧生气,端了晚饭送到屋里,好一阵解释。李牧赶紧说没事,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气着,再说就算是生气,也跟白巧巧无关。白巧巧心思敏感,李牧说了没生气,她也当成气话来听,急的都要哭了。最后还是李牧使出了无赖大法,亲了一个嘴儿,才让白巧巧相信他是真的没生气,惹来一阵娇嗔。
次日天明,李牧来到衙门,对李思文说了这件事。李思文听了之后,皱眉道:“这个张管事不足为惧,但他若是添油加醋,到了国舅爷耳朵里,总归是不太好。我看这样,我让我爹亲自写一封信,跟国舅爷说一下这个事情。国舅爷日理万机,应该没时间跟咱们这样的小辈计较。”
李牧听这话音儿有些不对,道:“思文兄,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还要大将军亲自写信解释么?多简单的事啊,我与你合作在先,他来找我在后,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再跟他合作。即便没有咱俩合作这回事,酿酒秘法是我自己的,我喜欢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我就觉得那个山羊胡面相狡诈,不想与他来往还不行么?”
“你先不要激动、”李思文拍拍李牧的肩膀,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很多事情它不讲道理啊。在长安,纨绔都分好几等,更别说这朝中的官员了。我爹虽然贵为大将军,但在军方的影响力,也仅能算在前五。国舅爷是谁呀,那是陛下的大舅子,在陛下还是秦王之时,就为陛下谋划大事,乃是从龙第一功。不分文臣武将,他都是当朝第一人。前年,有人上书说他谋反,陛下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命人把上书之人腰斩了!此等信任,当朝何人能及?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要是得罪了他,到了长安也会寸步难行。你当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咱们别惹他,该干嘛干嘛,他那样的大人物,也不会跟咱们较真。”
李牧算是听明白了,李思文是怕了长孙无忌,甚至听他话里的意思,连他的老爹李绩也十分忌惮长孙无忌。李牧抿嘴不语,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我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能想通!”李思文嘻嘻笑道。
李牧心里却有些悲凉,他本以为,穿越回了唐朝,社会也好,人情也好,都要比前世单纯。但经过此事,他发现还是想得简单了。这已经是唐朝了,中华文明在唐朝的时候,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换言之,后世的人情世故,或者阴谋诡计,该有的,唐朝时期都已经有了。后人为何要读史书,不就是为了学习古人为人处世的方法么?很多事情,后世与唐朝,都是相通的。经过此事,李牧也暗暗告诫自己,切莫小看了古人,不然肯定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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