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少金贵么?”
李牧蹙起眉头,应该是这样了,他来到长安也半年了,而且还特意研究过吃食,若这安息茴香常见,也不会头一次见着了。但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了疑惑,他看了看眼前的肉片,又看了眼在烤架旁忙活的两个胡人,暗自琢磨,既然是稀少金贵的调料,这两个胡人为何会有?他们直接拿这调料去卖,岂不是获利更多么?
而且,这两个胡人也非常古怪。他们竟听不懂汉话,来长安做买卖的胡人,不会说汉话的也有,但通常都会雇佣一个通译,这俩人倒好,通译没有,却在做买卖,难道不怕被骗么?
再看二人的容貌,也有颇多的可疑之处。这俩人的样子,不像是商人,倒像是行伍之人。
李牧招了招手,独孤九会意,凑过头来。周围瞄着看热闹的人见了,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逐鹿侯这么急色,看到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亲嘴儿了。
李牧没有察觉周遭异样的目光,对独孤九吩咐完了,便道:“去吧,快去快回。”
独孤九没动,担心道:“大哥,我走了,你只一人,若这俩胡人暴起,你如何是对手?”
“放心,我是客人,他对我动手做什么?再说了,我是大唐军侯,周围都是唐人,他若想对我动手,我振臂一呼,还愁没人帮衬么?他俩再凶恶,也架不住人多。你快去快回,不会有事。”
初唐的风气可与李牧前世不同,李牧的前世,若看见打架的,除非是傻子、愣头青,才会过去掺和,大部分的人远远瞧见了,就有多远躲多远了。李牧前世便做过一回愣头青,他见一对夫妇吵架,那男人抬手就打,浑然不顾周围人的侧目。李牧正好下班,瞧见了,刚开始也没想管,但见那女人被打得满嘴是血,实在是不忍心,就上去拦着。结果被当成了‘奸夫’,也挨了一拳。
李牧的脾气也撩拨上来了,立刻还手,那男人身材矮小,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这时,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那女人报了警,对警察说有人打她丈夫。警察来了,把三人带到派出所。口口声声维护她的丈夫,把责任全推到了李牧身上,甚至她自己被打,也说是李牧打的。若不是有监控视频,李牧那次免不了破财了。
从那之后,李牧再看到这种事情也不管了。他不是新闻里的好青年,可以铿锵有力地说出,就算我被冤枉一百次,我仍然会如何如何——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稍微不普通的一点,他还是一个孤儿。内心本就敏感,被冤枉了一次,当了一回愣头青,他就记住了,跟自己无干的事情,千万不要管。
不是心思坏了,而是自己的能力太弱了。就说这对夫妇的事情,若没有监控视频,他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人家两张嘴,何况对方俩人都带伤,而他却毫发无损。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他是要赔钱的。
他那时刚上班不久,一个月的薪水不过三千,又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倚靠。赔这一回,一个月的薪水都够呛能够,他承担不起这种被污蔑的代价。
那些口口声声说,就算被冤枉一万次也仍然会如何如何的人。要么是撒谎,要么是有底气,李牧不想撒谎,也没底气,自然就不做了。
这种事情,莫说谁对谁错,社会风气使然。
初唐就不是这样,这时的风气,敬重孝义之士。路见不平一声吼,可不是说说而已,真的有人这么做。面对的又是两个胡人,李牧一点都不担心。
大唐建国之后,几场大仗都是胜了的。只有对突厥人,忍辱负重了几年。但今年李靖灭了突厥之后,这份耻辱也就不在了。以前在长安,大家或许还会惧怕胡人一点。现在么——不欺负你,已经是有礼数了。
不多时,独孤九带着一班差役回来,随行还有一个通译。通译屋里哇啦一通,差役一拥而上,把两个凶恶的胡人绑了,扭送到长安县衙。
围观众人一瞧,又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只当李牧在欺负人,否则为何吃烤肉吃得好好的,忽然就叫差役来抓人呢?
虽然抓的是胡人,李牧又是大唐的侯爷,但这种不平的事情,还是有人不忿。
李牧也听到了窃窃私语之声,朗声道:“众位不要误会了,这两个胡人有很多可疑之处。本侯怀疑他们是细作,所以才通知长安县抓人,绝非欺负他们。”
有一个胡人客商忍不住道:“侯爷,您为何说他们是细作,有何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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