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的概念,确实是超出唐人的思维犯愁了。三省六部的大佬,包括李世民在内,没有一个能听懂的。他们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怎么也想不明白,用一贯钱买了一个保险,若出了意外,赔付五十贯。定金才三十贯,多出的十九贯哪儿来的?
啊,有银行。李牧有银行,他可以把钱存进银行再借贷出去,以此盈利!好一个奸诈之徒!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钱没法存进银行啊,这钱是用来给突厥部族买物资的,已经花掉了呀。剩下的一贯钱,就算存进银行,也翻不了十九倍。若真能有这么大的利润,谁还做买卖干什么,直接买保险躺家里睡觉得了!
而且李牧的态度也让人觉得奇怪,刚才还一副没精打采被逼无奈的样子,提到这个保险,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了起来。这让李世民不得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被逼的太紧,脑疾犯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李世民不禁有些自责了起来,看向李牧的目光也越发的惭愧。
“陛下,臣的主意怎么样,您倒是说话啊!”
李世民叹了口气,不敢去看李牧的目光,道:“李牧,是朕错了,不该把这么大的压力放在你的身上。好了,这事儿你不要想了,赶紧回家休息,朕会派人通知刘神威,让他去给你瞧病——”
“啊?”李牧满脑袋问号,无语道:“陛下该不会以为臣失心疯了吧?这一份策划,乃是臣年前就准备好了的,倾注了臣所有巧思和心血,陛下怎能认为臣疯了呢,这可太伤人心了!”
李世民道:“李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三十贯定金,一贯钱买了个保险,什么都不用干,赔付五十贯。本金用来买物资,还花掉了。也就是说,一贯钱最后变成了五十贯,朕能不能问问你,这四十九贯从哪出?”
长孙无忌等人也是有此疑惑,纷纷投来目光。
李牧恍然,原来是问题出在这里。他嘿嘿笑了起来,道:“这就是臣吃饭的本事了,本来呢,是不好跟外人说的,但陛下和诸公也不算是外人,说了也无妨。陛下您想想啊,假设一个人一个订单交一贯钱,一百个人就是一百贯,若所有订单都完成了,那我不就白赚了一百贯么?”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若一百个订单有两个出问题,你赚的一百贯就没了。若是三个出问题,你就赔本了!”
“说得一点都没错。”李牧肃然道:“但我要反问国舅,你怎知一百个订单会有几个出问题呢?你觉得可能是三个、甚至三十个、但我觉得在内务府的运作下,出问题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两个,甚至一个都没有,那这笔钱是不是我赚了?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这就像是一个赌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这个人重一百多斤,九十九斤都长胆儿上了,我就敢干,赔了我活该,不行啊?”
李世民心道,你这是胆大么?你这是坑人!你刚才说得明白,你可是拿朕的内帑去背书,若是赔了,赔的是朕的钱!李世民心急如焚,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不住地给其他人使眼色,指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把这个事情挑破。
李牧已经跟长孙无忌刚起来了,其他人谁能愿意趟这浑水。患难之时方见人品,这种时候,还得是魏征。
一直没吭气的魏征收到李世民递过来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李牧,你说国舅不知会有几个订单出问题,同样你也不知道。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而你却拿内帑来赌,若是赔了,赔的是陛下的钱。私以为,此事不妥。”
李牧等得就是这句话,心中窃喜,面上却涨红了脸,怒道:“老魏,你是说我在坑陛下么?我李牧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大唐保险必日进斗金,我粗算了一下,若是执行得到位,一年纯利几十万贯不在话下。这是我呕心沥血为陛下想出的金点子,是可以早日圆陛下内帑百万盈余的金点子,我为陛下贡献了全部的智慧,岂容你这个外行人指手画脚?你懂个甚!”
魏征已经被李牧怼习惯了,充耳不闻,自顾道:“老夫没有说你的初衷错,老夫只是在指出风险。若如你所想,自然是好,但若不如你所想,岂不是糟糕?凡事都有意外,你也没法保证意外不会发生。若是让老夫来选,老夫宁愿选择稳妥的办法,哪怕慢一些,也不愿冒险一搏,如今大唐休养生息不是没有时间,还没急到需要赌的份上。”
“老魏,你就是人老胆儿也小了,不试试,你怎知就不能成功?我李牧不是白给,我说能成就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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