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李牧站在二楼,举起手中的金樽,遥遥向一楼的众人示意。众人看着他手里的金樽,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半月之前,他走的时候,曾言道,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谁能想到,他半个月后回来了,还真搞了这么一个金樽出来。众所周知,金的密度很大,一块儿同样大的金和银,金的重量大约是银的二倍。李牧手里的金樽,傻大一个,拿在手里,再装上酒,想想都知道不轻。
“诸位,这次回来呢,主要是因为啊,洛阳那边儿有点混不下去了——”
李牧自嘲地笑了笑,但看他的笑容,哪里像是自嘲,倒是像在嘲笑别人似的。在场有不少人,都出身于卢、郑、崔三姓,听到李牧这话,哪还不知道意思了。李牧这是在说他们,在洛阳使坏下绊子,到了长安又来蹭,前鞠而后恭,小人是也。
“万幸蒙陛下不弃啊,我这又回来了。不过,也就是临时的差事,早晚会撤了,大家也就不必在意了。”
谁能信?李牧这几次的波澜,能够化险为夷,谁都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本事,他的那一摊事儿,还真就没人能替代得了,若是能替代,早就死了八回了。上一次被怀疑是隐太子之子都没能把他置于死地,虽说褫夺了爵位吧,但勋贵和门阀这边,还折了俩话事人呢?长孙无忌和王珪一个养病,一个告老,勋贵门阀大伤元气,在看他,仍旧活蹦乱跳,拿着个破金樽,在那儿喝酒气人。
“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做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事儿,但我李牧不是,我这个人啊,只认钱,不认脸。这次搞这个什么交易市场呢,说白了,也是看中了诸位口袋里的钱——”
众人纷纷警惕起来,被李牧惦记上了,这种感觉可是不太好。没人敢不相信李牧搞钱的本事,无数例子已经证明了,他就是有这个能耐。
“不过,不是我要你们的钱。”李牧又示意了一下,抿了一小口,道:“而是我想帮诸位,钱生钱。”
“如何生钱,还请侯爷明示。”说话的是程咬金府上的程钱大管事,因为管理马场做得好,如今已经成了外府的大管事,手里过的银钱数以万计,早已不是那个初见李牧时唯唯诺诺的角色了。
但他对李牧的惧怕,是骨子里的,站得越高,他越发现看不透李牧的手段,所以他才想着如何讨好李牧,做这等‘捧哏’的事情。
“侯爷就免了,没爵位啦。”李牧把金樽放到旁边服务员的托盘上,这玩意儿确实挺沉,比他前世去啤酒节喝酒时候用的扎啤杯还重,拿着有点累手腕。
“有钱大家赚,一向是我的宗旨。但还有句话,得说在前头。有钱大家赚没错了,但是也要凭本事赚。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是认同的吧,商场博弈,堪比战场厮杀,区别只是一个不见血,一个见血罢了。区别就在,见血的,死一人,不见血的,背后往往是一家甚至成百上千家的性命,诸位以为然否?”
“然也,然也——”众人纷纷附和,李牧所言,的确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
“要说这个做生意啊、”李牧停顿了一下,扫了眼楼下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难啊!太难啦!”
众人心道,这不是放屁么?谁不知道做生意难,难不也得干么?
“难在何处呢?”李牧自己提问,又自己回答:“首先一个,没钱做不了。”
众人呆了,这李牧今天怎么总说废话啊?
“第二个,没人做不了,尤其是人才!”
“第三个,经营起来了,想扩大规模,资金周转不方便。”
“有钱的,可能不会做买卖,钱撒出去不放心。”
“有货的,不知道谁想要,囤积在库房里卖不出去。”
“想买东西的,不知道哪儿有卖的,手里托着钱没地方去花。”
“又或者,有买的,也有卖的,互相信不着,担心对方是骗子!”
“哎呀,哎呀,随便一想,就这么多的事儿,你们说这生意能好做么?”
众人本来还没觉怎么,听李牧这么一说,都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事儿,一个两个地唉声叹气了起来。
有人道:“侯爷,这些事儿啊,咱们大体都遇到过,可是没辙呀,难免的事情!”
“是啊,侯爷,遥想我当年——”
众人纷纷大倒苦水,李牧听得厌烦了,打断他们,道:“别急啊,这不是给你们想办法呢么,咱们一个一个的来。”
“头一个,没钱!”李牧侃侃而谈,道:“没钱,找钱!如何找钱?头一个,家中有产,可以产质押,去哪儿质押?工匠坊工部衙门旁边儿,有个叫银行的地方,年利通常都是一分,最多也不过三分,在哪儿你都找不到这么低的利息。那位问了,家中无产,也能做生意么?能!只要你的想法好,来内务府,内务府给你出钱,划定比例如何分账即可。若是内务府看不上,或者你觉得内务府的比例不合理,也成,帮你找人投钱,或者找人合伙,事成之后给个介绍费,也是应当的吧?”
“第二个,没人!”
李牧吧嗒吧嗒嘴,道:“没人做不了生意,没了人才的时候,已经做成的生意,也得倒了。人才去哪儿找?以前没地方,现在好说了。长安东城,京东集里头有个所在,今儿一大早挂的匾,我称其为‘人才市场’,有本事没事做的人,可以去做个登记,一旦有找的,随时就给介绍。需要用人的,暂时没有,也好办,你也登个记,有人合适了,也会通知你。当然了,一点小小的跑腿儿钱,笔墨钱,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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