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会觉得疑惑,如此先进的轨道交通,为何没有流传下来呢?李泰为此,也进行了考证。
李泰认为,秦朝是一个短命的王朝,秦始皇统一六国,连年征战,秦末动乱,也是旷日持久。民间百姓几乎没有休养生息过,造成了很严重的破坏。
到了汉朝时期,文、景帝已经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御车配备颜色相同的马,许多将相只能坐牛车。由于严重缺少马匹,驰道自然也就被废弛了。而没有车子在上面跑的驰道,由于枕木的存在,反而阻碍了交通,所以秦始皇的“轨路”,有的在战争中被毁,其余的绝大部分也在战后被拆,成了普通的路。
汉朝的经济到了很久以后才复苏,又长期实行无为而治,所以也一直没有劳师动众重修“轨路”。加上秦朝的驰道太宽,不利于维护,许多道路被开垦为耕地,变窄了,甚至完全不复存在了。
还有,秦朝的“轨路”显然是用于长途运输的,为了统治六国之地。而汉朝长期分封诸侯,用另一种办法构建了稳定,没有长途运输的必要,运输线变短,驰道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驰道的维护成本是非常高的,当必要性失去了之后,自然而然也就荒废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秦始皇可以修建驰道,也不是秦朝多么有钱。而是秦灭六国,集六国之财,成了一个暴发户,在他做皇帝的几十年中,他不缺钱而已。等他驾崩之后,秦二世无能,老底子也花得差不多了,自然就维系不了了。
李世民所担忧的,也差不多。他现在有点钱,这钱,就是李牧从高昌‘抢’回来的那笔钱,李世民本来已经算计好了,这不是东城兵工厂已经基本竣工了么,想把钱拨过去,打造骑兵装备。这些钱不够制甲,但可以打造几千把马槊,也是不小的提升了。
但是若用在修驰道上,仅仅长安到洛阳这一段,就要两倍于此的钱。这些钱扔进去了,连个水花都飘不起来,顶多就是个起步资金。李世民担心后续的财力跟不上,到时候修了一半,不上不下的,完全是浪费钱。
还有就是,驰道得有马匹。在不过于消耗马力的前提下,加上一定的负载,约莫百里就得让马匹休息。长安距离洛阳,约莫七百八十里。也就是说,得设置八个站点才合理。八个站点,得多少马匹?驿站,马厩,货栈,哪一样不是钱?
光是想想这份投入,李世民的脑袋就大。他跟李牧研究,研究的也是钱。他有一种感觉,李牧虽说是能给他挣钱,但好像也更能花钱,他每次手里有点钱,想搞一搞自己的骑兵的时候,李牧总能想出办法来,把这笔钱给花掉。
“李牧啊、”李世民终于是忍不住了,道:“朕有一句话,憋在心里许久了,今天不得不说了。”
李牧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道:“陛下有话为何憋着?臣聆听圣谕啊。”
“行了,收起你的嘴脸。”李世民厌恶地瞪了李牧一眼,道:“朕是想说这钱的事儿,朕忽然有种感觉啊,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朕手里就不能有点钱,朕只要有点闲钱了,想开始打造骑兵了,你总能给朕找点花钱的地方。”
“陛下,臣可——”
“你先别说话!”李世民打断李牧的辩解,道:“你总是在跟朕说,投入越大,回报就越大。是,你说得对,朕也确实看到回报了,但是,李牧啊。朕的骑兵到现在可还是没见着影儿呢,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回报有了,但都让你干别的用了,那里外里,朕的回报哪儿去了?朕最初就是想搞点钱,弄个像样的骑兵出来,现在骑兵呢?马没有,兵器也没有,甲胄更没有,骑兵在哪儿呢?”
李牧被噎住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李世民心心念念的万人骑兵,到现在还啥也没有呢。他预备做骑兵的钱,不是投入了兵工厂的营建,就是花在了修葺长安城巷道上,真正投入到骑兵上的钱,到现在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呢。
李牧咧嘴笑了笑,道:“陛下,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虽然没看到骑兵,但是看到了欣欣向荣的大唐了呀。江山固若金汤,您那么着急要骑兵做什么?骑兵,那是要钱的。而且还不是一次性的钱,每年养兵养马,都花钱。一次消费,终生赔本。但是用在民生上的钱,可是增值的呀。比方说这驰道,修建了之后,长安城再无断粮之忧,两地往来密切,商贾如云,光是税收,朝廷就收得手软,陛下您得向前看,不能只看眼前啊!”
“说得太好了、”李世民忍不住拍手,李牧脸上刚浮现出笑容,他又把手摊开:“但是朕的骑兵在哪儿?朕不过就是想要个像样的骑兵!”
李牧叹气:“陛下您这就是抬杠了啊,江山是您的,可不是我的。我这帮您想主意,帮您办事儿,您只盯着骑兵,骑兵有啥用,能让老百姓填饱肚子么?”
“可若无骑兵,威慑力不够,蛮夷便会窥伺中原,到了那时,百姓的命都不保,能不能填饱肚子,重要吗?”
“陛下您要是这么说!”李牧的脾气也上来了,把手里的笔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臣不管了好吧,反正修不修驰道,跟对洛阳也没有大碍,穷的是长安又不是洛阳。臣的洛阳城乃中原腹地,四通八达,水陆皆是坦途,加上臣的手段,用不上三年,超长安城一倍没有问题。丑话说在前头啊陛下,到时候您要找臣要钱,臣可没有!”
李世民瞪眼:“咋,你跟朕算账呢?天下都是朕的,朕找你要钱要不得?”
“陛下!”李牧梗着脖子跟李世民掰扯:“您能不能分得清,啥叫中央财政,啥叫地方财政?”话一出口,李牧就后悔了,他说这话简直跟放屁一样,李世民又不是穿越者,他能分得清就见鬼了。
李牧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陛下,所谓中央财政,就是各地方上缴朝廷的部分,比方说税收,矿产收入等等,而地方财政,就是一府一县自己的收入,天下有穷县有富县,为何有贫富啊?就是各地方的出产不同,价值不同,甚至管事的本事不同。臣不是夸口,赚钱这方面,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臣的对手。臣以后主政洛阳了,自然得以洛阳为优先。臣赚的钱,除了按规矩上缴朝廷的部分,剩下的钱,得先留着发展洛阳。到时候那钱啊,可不能像陛下之前那样,随便从臣的钱袋掏了。得问问洛阳的几十万百姓答应不答应,陛下是皇帝啊,不能打劫吧?”
“你——”李世民被李牧也噎了一下,李牧说的也没啥错处,让他主政洛阳,那是李世民亲口说的,他专心发展洛阳,是题中应有之义,总不能让李牧‘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洛阳赚钱,都运到长安来吧。
“洛阳和长安,都是大唐的城池,你分得那么清楚作甚?”
李牧笑了,不答反问,道:“那内库和国库,也都是陛下的金库,陛下怎么不把内库的钱,都搬到国库去呢?”
“朕那是因为——”李世民又被噎了一下,气得嘴角抽搐。这叫什么混账话,内库的钱都搬到国库去?那朕以后给妃嫔买点胭脂,还得去国库支取了?到时候花的多了少了的,还得让御史台的人过过目,日子还能活么?
“朕懒得理你!”李世民甩袖子站了起来,背过身板着脸道:“这钱朕可以出,但是骑兵也不能拖了,要么你安排修驰道的钱,要么你安排造马槊的钱,怎么办你想主意,反正事儿不能耽误!”
“陛下,您这是耍赖,臣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凭空把钱变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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