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放弃,同娥实在是不甘心。因为现在突厥的主力未损,如果就此说此战败了,不止是他,突厥上下都会有不甘。但如果这样打下去,同娥也实在是没有信心,他不知道李牧还有多少底牌,如果像昨夜一样的底牌,再拿出两三张,也许这十五万的突厥精锐,都会交代在这儿也不一定。
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是颉利第二。突厥这个民族,一共两大分支,东突厥已是没落了,西突厥若再覆灭大唐之手,恐怕突厥二字,只会成为史书上的一笔了。
同娥深吸口气,道:“给对面送信过去,就说……让我想一想。”
……
龟兹城内,乌斯满忙活了一阵,把李牧交代的事情都办完了,他才想起来还有莫哈姆这个人来。在向李牧请示之后,乌斯满来到城西一处隐蔽的宅院中,进到后院,在杂草重生的地面上一阵摸索,才掀开整块的草皮,又铲去浮土,露出一块铁板来!若非事先知情,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块铁板。
然后乌斯满用刀柄,在铁板上敲击起来,敲击声长长短短,显然是在发暗号。
发完暗号,乌斯满便退到一边,安静地等待着。等了片刻,铁板下传来沉闷的轧轧声,继而,那沉重的铁板缓缓向两边分开,竟露出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口来!
洞口中有灯光透上来,侍卫赶忙朝下头喊话道:“国主,大唐援军到了,我们已经赢了!可以上来了!”
听到这一声,地洞中的人才彻底放心,几名莫哈姆的侍卫爬出洞口,在观察了乌斯满所言非虚,并非是诈,才终于露出舒心的模样。几个侍卫排队爬出来,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个满头小辫子的男孩儿,那男孩儿大约六七岁,肌肤白嫩如瓷、模样伶俐可爱,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
莫哈姆最后一个出来,他肥胖的身躯,差点儿就堵上了洞口。
“他怎么了?”乌斯满看到小男孩儿,难得露出一丝温情,关心地问道。他想把小男孩接过来,却见她紧闭着眼睛不睁开,仿佛忍受着痛苦一般。
却听小男孩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大个子,你可真笨,从下头上来当然得闭着眼,不然会瞎的。”
果然,乌斯满的声音充满郁闷道:“现在是阴天,用不着闭眼……”
“我在下头又不知道,当然要小心为上喽。”小男孩这才睁开眼睛,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狡黠灵动。莫哈姆能生出这样水灵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时,马车来了,莫哈姆把小男孩抱上车,看向乌斯满问道:“侯爷是怎么过来的?城外可是有十五万大军啊,真的打赢了么?”
“你是在质疑侯爷?”乌斯满皱起眉:“侯爷是何等神仙的人物,他自有他的办法。昨天没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么?侯爷带了法宝,杀得突厥人是哭爹喊娘,一片一片的死!现在都已经吓破胆子了,侯爷给了最后通牒,黄昏之前突厥人若不撤兵,便等同于宣战。对方传话说要考虑,这不等着呢么?”
“那还是没退兵啊……”莫哈姆闻言,便又要往地下钻:“我还是先躲躲吧……”
“父王你怎么这样胆小?侯爷千金之躯都来到了咱们龟兹,你却不敢相见。我若是他,也会看不起你。”
莫哈姆有些挂不住脸了,斥责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乌斯满笑了一声,道:“世子说得有理,侯爷确实不喜怯懦之人。”
莫哈姆不是蠢人,他只是被吓破了胆。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之前就分析过。龟兹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这没错。但龟兹王室,却不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掌控了龟兹城,能保障龟兹城的安全,换了任何一个统治者,龟兹都一样运转。
此时,李牧率军来到,又救了全城的人,声望如日中天。如果他想取而代之,或者再扶持一个傀儡,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如果自己再扭捏,也许龟兹国数百年的基业,没有毁在突厥人的手里,也会毁在大唐人的手里!
想到这儿,莫哈姆不再犹豫,道:“烦请带路,莫哈姆请求面见侯爷!”
……
马车驶入李牧暂居的宅邸,在前院缓缓停下。乌斯满先跳下车来,对莫哈姆道:“我先进去通禀,看看侯爷现在方便不方便见客。”
莫哈姆连连称是,心中却一阵心酸。多搞笑啊,这是龟兹城,我是龟兹国王,如今在龟兹地面上想见个人,还得询问人家方便不方便……
心中腹诽,嘴上是万万不敢说的。满面赔笑地看着乌斯满进去了,脸上的假笑才消失。小男孩看着他,道:“父王,您最好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否则不止您有杀身之祸,就连我也要受您的牵连。”
“小孩子懂什么?”莫哈姆习惯性地说道,说完了,又打量自己的儿子,道:“好大儿,你真的这样觉得?”
小男孩重重点头,道:“我有一种预感,来的这位侯爷,可不是来跟您商量事儿的。他已经都决断好了,您只能听从,如果不听从,咱们龟兹的基业也就没啦。”
“这……”莫哈姆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说得是对的。但是还是难免心存一点侥幸,道:“大唐素来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不会如此横蛮不讲理吧?”
小男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你爱信不信,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乌斯满从内院出来,对莫哈姆道:“侯爷去了集市,我们也过去。”
“市集?”莫哈姆懵道;“侯爷去集市做什么?”
乌斯满看了他一眼,道:“侯爷想做什么,还需要问过你么?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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