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通往揽容院的石板小径上,揽容院是大房这边最好的院子,在院子门口走过一个小门,能看见一个小池塘,原本里边种了一些荷花,如今这个时节也全都凋谢了,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水面。
崔容手里揣着手炉,里边的炭火让整个手炉有些微烫,不过这么一点温度,只能让她的手暖和,而不能让她全身都热乎起来。
呼出一口热气,吐出口热气便化成了一团白雾,崔容有些不耐烦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崔瑾扯了扯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吞了口口水,他鼓起勇气道:“我,我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六姐姐,那次,那次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你能原谅我吗?”
说完,他紧张的看着她,就像是一条小奶狗一样。
崔容笑了笑,不在乎的道:“好了,我原谅你了。”
崔瑾双眼一亮,顿时就开心了,嗫嚅道:“你,你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
崔容无所谓的点点头,道:“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崔瑾又小心翼翼的道:“那,那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吗?”
崔容看他,道:“不用了,你和你的五姐姐两个人,我看着就烦,你也别到我这里碍眼,我也不会去打扰你们姐弟二人相亲相爱。我们之间,还是这样没有来往的好。”
说完,她顿了顿,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不过瞧着这家伙错愕受伤难过生气如此复杂的情绪,鼻头冻得通红,崔容心里还是有些软了。
伸手将自己手里的手炉放他手里,这家伙出门也不带个手炉,活该受冻。
崔容很认真的道:“崔瑾,你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大男子汉了,日后别总是往后院来,后院是女子之地,老是在后院厮混,像什么话?染得一身脂粉气,养着一个毫无担当的性子。你啊,有时间不如把时间放在自己的学业上,你也要对你自己负责。这是我作为你六姐姐最后一次给你的提醒,你听进去了,那便罢了,没听进去,就当我在放屁吧。”
没了手炉,崔容只觉得冷风吹得手里冰冰冷冷的,她将手拢进袖子里,笑道:“早些回去吧,天这么冷,别把自己吹坏了。”
说完,她便走了,添香等人本是远远的侯着的,急忙跟了过来。
“快走吧,可冻死人了。”
崔容声音都有些发抖。
崔瑾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炽热赤铜貔貅样式的手炉,貔貅一双眼睛还嵌了一对猫眼石。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桃夭和绿衣走过来,看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
原本多舌的桃夭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半掩面,怕被崔瑾看见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
十五耳光,她虽说是丫头,可是大丫头并不用做那些糙活,因而她一张脸也是白白嫩嫩的,如今被打了耳光,立刻就红肿了起来。她也是在崔瑾面前颇有脸面的丫头,如今只觉得其他人都在笑话她,根本就不敢见人。
崔瑾手指捏着手里的手炉,喃喃道:“什么原谅,那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了。”
他心里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难过。他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崔容就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呢?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正房她所说的,她说“这个弟弟她不要了”,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吗?
心情低迷,崔瑾道:“我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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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揽容院崔容终于忍不住长舒了口气,外边天寒地冻的,揽容院里却是温暖如春,云珠和云袖取了熏得香喷喷暖烘烘的常服来给她换下。
没进崔府之前崔容活得很粗糙,吃嘛嘛香,穿啥都觉得好,只要日子能过下去,旁的啥都不在意。不过自打她进了崔府,虽说有百般不如意,不过生活质量却是稳步提高,崔容觉得很满意。以前是没条件,勉强度日,如今有了条件,她对自己的生活就变得挑剔起来,甚至过得比其他姑娘还要精细。
崔容觉得吧,自己这个人其实有些矫情,不过她自己喜欢。
解了头发,她也没束上,及臀的青丝就这么披着,穿着松散的红衣,她挨着屋里的熏笼坐下。
熏笼足足有四尺高,掐丝珐琅的,里边烧着炭,还放了香饼,丝丝缕缕的冷香从里边飘出来,极为的舒服。
添香取了一张小几摆在她的身边,上边放了厨房做好的羊乳,一碟荷花酥,一碟翠玉豆糕,一碟蜜饯金枣。
那荷花酥做得十分的好看,摆在碟子里一共有五个,府上有专门做点心的厨子,这荷花酥是她一绝,听说她祖上是前朝的御厨,专门为当时的康显帝做荷花酥。
这是崔眉最喜欢吃的,跟着吃了几次,崔容也喜欢上了荷花酥这种点心,一次可以吃到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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