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庄出来时,又是一个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整个长安城的时辰,不过,与前几日的心情不同,今日的赵谌,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新币的铸成,犹如是取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轻松畅快起来,坐在木丘驱赶的马车里,赵谌嘴里轻轻哼着茉莉花,目光不断打量着夕阳下的长安城。
跟刚刚从工地回来的百姓们擦肩而过时,赵谌还特意让木丘放缓了车速,坐在马车里,一边走一边跟认识的乡邻聊着家常,乐得那几个乡邻,一个劲的冲同伴挤眉弄眼。
进入兴化坊,跟乡邻们分别,马车照例停在小麦娘亲的店铺门口,不用赵谌再说什么,里面的小麦,便会带着一串糖葫芦,飞快的跑出来,而后,爬上马车跟赵谌一起回府。
小麦今日带的糖葫芦,乃是山楂的,上面挂了一层冰糖,最难地的是,冰糖外衣上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
赵谌接过小麦手里的糖葫芦,咔嚓咔嚓的嚼着,糖葫芦有些粘牙,赵谌吃几辦,就得停下来,用签子弄粘在牙上的糖浆。
“笑什么?”正在用签子弄牙上的糖浆时,目光注意到对面的小麦,正笑吟吟的望着他,赵谌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没见过侯爷剔牙啊?”
“不是的啊!”小麦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明显,用手掩着嘴唇,眉眼儿弯弯的望着赵谌道:“是看到侯爷心情好了呢!”
“就你鬼灵精!”赵谌听到小麦这话,咔嚓一下,又是一瓣糖葫芦入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伸出手揉了揉小麦的双丫髻,笑道。
前些日子,小麦已经过了及笈的年龄。脑袋上总是顶着的包包头,已经换成了双丫髻。
在这时代,无论是及冠还是及笈。都是要办一场宴席的,宴席的排场。自然是要按贫富差距不同的,小麦的及笈宴席,是由小麦的娘亲办的。
如今,小麦既然认下了她的娘亲,这种事,自然是由她的娘亲来办。
结果,当赵谌提出来时,小麦当场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个向来见了赵谌,只敢远远施礼的妇人,专程跑到侯府,对着赵谌磕了头,感激涕零的说了一大堆的话。
当初的小麦也好,府上的其他小丫头也好,都是柴令武那混蛋,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按照大唐的户籍制度,小麦这些人从被父母卖给人牙子之后,就等于是从良人身分。自愿变成了贱人。
往后便是为奴为婢,便是被主家打杀了,扔到乱葬岗上埋了。官家都不会去追究的,因为,大唐的律法,从来都是为勋贵跟良人们设立的。
而赵谌这一次,不光将小麦的及笈礼,放任让小麦的娘亲去办,而且,还给小麦恢复了自由身,将原本的贱籍抬高到了良籍。这对小麦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恩惠。
因此说。小麦如今虽说是侯府的丫鬟,可实际上身份早就大不一样。与平常百姓家的小娘子,并没有任何的两样。
给小麦恢复自由身后,赵谌又给府里立了一个规矩,往后,只要在府里做满三年的下人,统统都给恢复自由身,将贱籍抬高到良人身份。
赵谌的这条规矩一出,整个侯府的下人们,都是一片欢腾,这些人沦落到贱籍的身份,都有着各自迫不得已的苦衷,若是正常人,谁愿意好端端的良人不做,偏要自甘下贱呢!
只不过,赵谌这条规矩一出,唯有侯府的管家张禄,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几次三番来找赵谌,结果,最后失去耐心的赵谌,第一次对张禄翻了脸。
从那之后,张禄也不敢提了,尽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还是默默的做着其他事。
侯府里来客了,木丘赶着马车,快到侯府时,远远便见的侯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装饰略为奢华,不像是随随便便,某个勋贵家里的。
“木丘,认得吗?”赵谌坐在马车上,眯着眼睛望着那辆停在侯府门前的马车,头也不回,问一旁赶车的木丘。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人才,木丘自打跟着赵谌来了长安,就一直帮着赵谌赶车。
这少年平时沉默寡言的,不过,眼光却犀利的一塌糊涂的,说他是过目不忘,也是丝毫也不为过。
但凡被木丘过一遍眼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一般来说,下次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也是赵谌为何一直让木丘赶车的原因了。
“侯爷,这是独孤家的!”木丘闻言,微微偏过头,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望着赵谌开口说道:“上次侯府搬迁时,独孤家的马车来过府上!”
“独孤家!”赵谌听到木丘这么说,登时有些微微皱起眉头,正如木丘所言,上次侯府建成,需要搬迁时,倒的确是独孤谋亲自来过。
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独孤家为何又不节不年的上门。上一次也是,侯府搬迁,根本事先未曾邀请独孤谋,结果,这少年自己就亲自跑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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