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休息室，已完妆的几位模特，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准备上场直播。
车展取消车模后，厂家变着法子来，让模特以网络主播的身份上场。虽然低胸长裙礼服变成了较为日常的装束，但依然清一色的低胸短裙大长腿，赚足眼球。
全黑色工作服的顾嘉嘉，戴着口罩，给最后一位女模特定妆，无奈依然被屋内腾云驾雾的香烟呛住，连续干咳几声。
“快啦快啦，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开始！”带着耳麦的内勤男开门直接催促，“嘉嘉，你赶紧的，差不多就得了。”
她是内勤男公司常用的兼职化妆师，彼此都很了解。工作上，内勤男是个急性子，而顾嘉嘉则有点慢。每次他都觉得顾嘉嘉化得太细致太慢了，最后只能循例催促她。
“好啦好啦，15秒就完工。”顾嘉嘉头也不抬地回他。
内勤男瞅了她一眼，又用卷起一捆的纸稿使劲地拍了拍门，亲眼看着其余模特们拖拖拉拉出去后，才跟在后面离开。
“嘉嘉，你最近的妆都化得好单调啊，偷懒了吗？哈哈~”等待定妆的模特看着镜子说。
顾嘉嘉有点错愕，立刻看向镜中的她：“有吗？没有啊！我都按最新的秀场妆改良后再帮你们化的……”然后急忙地说了一堆自己平时做的美妆功课，什么最近流行什么眉毛啊眼线啊，眼影流行色是什么之类的。
对于化妆师来说，被说妆容很单调与“你会不会化妆啊！”没什么差别。
模特笑了几声：“不是啦，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你自己脸上的妆容。”见顾嘉嘉又来一波错愕表情，补充道：“之前每次见面，你都不同样，即使不是明星仿妆，也会是欧美日韩泰妆，至少小烟熏、宿醉妆、混血妆不重样的来。这几次见面，你把自己弄清水了啊？”
这位女模特的确和顾嘉嘉挺有缘。好几次工作都分配给顾嘉嘉负责其妆发。
顾嘉嘉看着她打趣的样子，鼻腔呵出无奈笑意。还不是因为上次醉酒后让齐曦亲自帮自己卸妆的事给害怕了么？要是她继续变脸，很担心每次和齐曦见面都会令他勾起那深刻的素颜印象，然后脑内对比……那样，她的坑只会越挖越深，很难填满。
虽然男女审美有别，但顾嘉嘉还是问了模特一句：“你觉得我今天的妆怎样？我没带假睫毛，会不会显眼小啊。还有这腮红会不会太淡了……”
今天齐曦也来车展。来看车的人那么多，肯定免不了摩肩接踵，近距离接触。所以，她的妆刻意化成轻薄裸妆，让他觉得自然且好看就好了。
模特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看了看她：“其实你化淡妆也挺好看的。”说完，拿吸管喝了几口果汁，避免口红粘杯。
获得同性认可后，顾嘉嘉总算安下心来。
模特完妆出去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经过好几次被齐曦这个训导主任批评自己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后，她虚心吸取教训。手机和钥匙，常备在身上。收拾整理的时候也比以往认真不少。
“嗡嗡”电话进来。
顾嘉嘉拉下口罩接听：“喂？哦，齐心啊……嗯，我完事啦，可以撤了。”
坐在车内的齐心：“是啊，我们在停车……”余光瞄向驾驶座的齐曦，捂住手机，压低声音，“我哥被我拐过来了嘻嘻。”轻咳几声后，又恢复正常音量，“咳咳，那行，我们正门等咯，拜拜~”
齐曦熟练地打方向盘，目视前方问道：“谁？”
齐心咽了咽口水，说道：“呃，朋友而已。”
齐曦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心虚的她，不说话。
***
最近南方入冬再次失败，阳光普照，气温回升至20多度。顾嘉嘉把衬衫衣领解开几颗扣子，扯了扯衣料扇风。不久，远处便走来三个人，她马上露出笑容，小声地啊啊哦哦地开嗓，对热情的齐心挥了挥手。
不用细看，中间那位浑身散发清冽感的男人，肯定是齐曦。因为气温回升，他也脱下平日的外套，难得地穿起了休闲装。
顾嘉嘉还是第一次看他穿衬衫和牛仔裤。阳光时而打在他洁白的衬衫上，感觉在发光，又如阔别多年的校园男生，多了几分活力和清爽。
更重要的是，平时露额禁欲发型的他竟然把刘海放下来了！好好看，好想“重蹈覆辙”，好想拿手机偷拍！血槽已崩……
“……嗨。”顾嘉嘉对已走到自己面前的3人愣愣地打了个招呼，眼睛却只敢在齐曦脸上飞快掠过，不敢停留。恐怕多看几眼，自己就会丧失说话技能。
齐曦看到顾嘉嘉，没有太大惊吓。从停车场开始，他就感到齐心有如坐针毡、做贼心虚的表现，心里早已有谱。她近年总有意无意地拉自己去当车夫，实则就是介绍女性朋友。只是，他没想到这次会是顾嘉嘉。
看着她脸颊微红，羞涩且胆怯地对自己举手打招呼，齐曦觉得心情很舒畅。
看来学乖，懂收敛了。
齐心一到，就和顾嘉嘉抱在一起，如感情深厚、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趁身后两男人不注意，在顾嘉嘉耳边轻说：“我哥今天是不是很帅！是不是觉得年轻许多~”她昨晚短信轰炸齐曦，让他明天别再弄那个成熟西装发型，搞得自己带着一个老板出门逛街似的。
顾嘉嘉听了她的话，不自觉地看回面前的齐曦，一不小心就对视，赶紧慌张避开，对齐心嗯了一声。
拍着她背部的手停下，齐心继续小声提醒：“记得别露馅了，我可是跟他们说，刚好偶遇到你的。”
顾嘉嘉闻言，脸上降下几条黑线，尴尬地干笑几声。心想，这不露馅，好像有点难了……偶遇的梗，自己在齐曦身上用得上百遍，或许早已被他看穿了。
“你们俩还要抱多久。”齐曦伸手握住齐心的肩膀，往后拉开她们，“你是已婚妇女，能不要在你老公面前上演拉拉的戏码吗？”站在旁边的齐心老公只好打哈哈地说没关系。
齐心怒了努嘴，挽住老公，对顾嘉嘉笑着说：“这，我老公。你们见过的了，上次婚礼嘉嘉就是我化妆师。”
顾嘉嘉与齐心老公礼貌地颔首。今天任务重大的齐心是要把控4人约会的节奏，把门票递给两个男人后，便挽着老公两人走在前面进场，把顾嘉嘉和齐曦抛在后头了。
顾嘉嘉瞄了瞄齐曦：“进去吧……我有这个，不用票的。”举了举胸前的工作人员挂牌，小心地抿嘴偷笑跟在他后面进场。
***
车展分了几个区，齐心问顾嘉嘉要去看什么车子，因为她对车一向没什么概念，在她眼里，不同的车子似乎就只有外表和颜色两个不同点而已。
虽然与齐心同样对车子没什么兴趣，但知道齐曦会来，顾嘉嘉昨晚还是恶补了汽车知识，并且今天在后台提前听了一下解说员的介绍，了解场内的区域分布。她指了指左前方人群有点密集的地方：“要去看看j牌新出的fl40吗？是新款的城市越野。”说完，看了看3人，更细心留意齐曦的反应。
她知道，虽然齐曦看起来克制沉稳，但实际上，他喜欢狂野的越野车。
捧场王齐心立刻接话：“好啊好啊！我哥喜欢越野车，我们去看看。”还没等另外两个是真心想看车的男人同意，她就拉着老公往那边走，留下顾嘉嘉去带齐曦。
而被糊里糊涂带跑的老公则向齐心求关注：说好的陪我看跑车呢？qaq
展台上，一位低胸露事业线的模特站在白色越野车旁，对着自拍杆上的手机直播，旁边则围着一群观众和媒体拍照。
顾嘉嘉和齐曦站在一起，齐心两口子则站在自己左手边。她面向车子，却不时偷瞄齐曦认真听介绍的侧脸，脸上洋溢着笑意。优先选择越野车，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忽然，旁边传来齐心两人拌嘴声，便扭头问怎么了。原来是老公一直盯着模特的胸，没在认真看车，齐心有小情绪。她家先生赶紧抱住齐心，哄小孩似的：“她明晃晃地走来走去，挡着我看车子，我还嫌她烦人呢……”被他哄了几下后，齐心也就消气了。
顾嘉嘉看着两人笑了笑，也好奇地顺着齐曦的目光望去。好像……只在车子上啊，挺好。
“诶诶诶，这介绍完了吗？”忽然，后面蹿出一位大叔，挤开了顾嘉嘉与齐曦，看似老花的眼睛眯着，“我都没听到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话，眉头微颦，看似不太高兴。正打算离开时，瞅到顾嘉嘉身前的工作人员牌，就拉住她：“你工作人员对吧，他刚在上面说什么来着，我听不到。”
哈……？
顾嘉嘉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她的工作牌只是化妆师而已，不是搞解说的呀。同时，她也察觉到旁边的齐曦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让她又羞又窘。
“其实，我，不是太了解的……”
可大叔不听，已经打开自己的小本本，准备做记录了：“哎哟，你就说说特点之类的就行，我回去交差就好。”
“交，交差？”顾嘉嘉懵然，脑里不去回想刚才解说员说了什么，反而却猜测大叔是要跟谁交差。
“你快说吧，我还要去看别的车子呐。到时候赶不上，我投诉你啊。”大叔脾气还挺大的。
顾嘉嘉呵了一声。竟然还来投诉一说了。看着他皱眉催促又赖皮的模样，怕是很难甩掉。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想解说员彩排时说的话以及自己昨晚做的功课：“呃，fl40，24升虎鲨全铝发动机，搭载电子全时可变气门升程技术。9速自动变速箱，981倍，业界最宽齿比范围，actvedve智能四驱系统，也是业界首创具备电子化后轴分离技术，实时两驱、四驱无缝切换……”不知是越说越兴奋的缘故，顾嘉嘉噼里啪啦地说一堆，还综合其他人的意见，说了不少看法，“噢还有同级唯一配备的增强型fc前撞报警预防系统，超安全的。然后，和竞争对手l牌的自由人系列对比，我觉得还是自由人的配置高点，你想想啊，自由人它……”
齐曦没想到顾嘉嘉可以临时说出这么多，而且这些内容他也没从解说员那听到。当他们到达时，解说员就已经说完关于车子性能方面的介绍了，他们听到都是些外观上的改良。
她能说这么多，要么就是她做了功课，要么就真的对汽车也感兴趣。无论是哪点，他对她都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待大叔走后，齐心赶紧靠过来：“嘉嘉原来你这么懂车子啊，我也没看出来啊~”说完，把她往齐曦身边推了推，“我哥也很喜欢研究车子的，你们岂不是，兴趣相投？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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