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列子刚赶紧打开耳麦,呼叫道:“全体注意,目标正在朝游乐场方向驶来!”
“独狼收到!”
“青龙收到!”
“绵阳收到!”
白子羽站在山坡上,手持复合弓箭,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
吱!
玛莎拉蒂陡然停止。
施唯一身子猛地超前倾,幸好她系着安全带,这才没有撞得头破血流。
“我是青龙,目标所乘坐的玛莎拉蒂前轮已被我射中。独狼,绵阳,该你们了!”
白子羽放下弓箭,挨着山坡的草地上坐下。他对耳麦说道:“独狼,咱们背着美人蛇这么干,有些不厚道吧?”杨烁的笑声传进白子羽耳朵里,白子羽听到杨烁说:“咱们这是助攻,事成之后,美人蛇肯定会感激咱的!”
“但愿…”
白子羽也拿起望远镜,盯着柏油路上的玛莎拉蒂看。
施唯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陷入沉思中。她不傻,她能察觉出来车子是被人动了手脚。
难道是狼会的余孽来找她报仇了?
施唯一打开坐垫,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匕首,跟一把手电筒。施唯一深呼吸一口气,握着匕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手电筒扫过车轮,不出意外,她看到了插在右前方车轮上的利箭。
施唯一咬牙将那利箭拔出来,她盯着那箭头看了许久,然后猛地转身,看向右侧的山坡。
按照她的推断,这利箭,应该是从山坡上射来的。
望远镜里,白子羽看到施唯一朝他的方向看来,忍不住催促杨烁跟李易航,“独狼,绵阳,快点啊!她发现我了!”
“好了!”
绵阳李易航拍拍手,他按下确认键,下一秒,一道白光飞快掠过施唯一的脸,然后迅速移开,落射到后方的绿草地山坡上。
施唯一猛地抬头望向山坡,只见,暮色中的草地,被投影仪照亮。
随即,有映像在草地上晃动。
看画面,那应该是在一辆直升机上。
画面上的人,都画着作战迷彩妆,他们蹲坐在机舱内,手里都抱着一把枪。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出现在镜头里,接着,响起一道沉闷的男人声音:“这是咱们第一次境外作战,此次任务,凶多吉少…”说到这,男人语气略微一停顿,凶多吉少,代表着,或许回不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问:“出发前,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那人抬头看了眼镜头,此人施唯一认得,是百会穴作战小组里面的机枪手,似乎叫做…王健,代号灰熊?灰熊摸摸鼻子,憨厚地说:“活着回来,吃它十五只烤鸭!”
画面一转,蹲在黑蜘蛛麦吻歌的脸上,麦吻歌笑了笑,只道:“只求顺利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你呢?青龙。”
白子羽抱着他的枪,他深邃的眸看着镜头,嘴动蠕动了几下,才说:“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会劝我妈妈找个爱的人嫁了,别再我身上浪费时光了。”
队长挨个挨个地问完,最后,镜头落在角落里假寐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有世间极少见的漂亮五官,他微微合眸的样子,看着十分养眼。
“美人蛇,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始宇睁开眼睛,一对细长漂亮的眼睛里,盛装着夏夜里的蜿蜒银河。
他望着某处,随即眯了眯眸子,说道:“如果能活着回来,施唯一,我会继续喜欢你。”
…
施唯一怔怔看着这一幕,心情万般复杂。
原来,这些年,他真的没有放弃她。
那画面停住,随即,草坪另一处再度亮了起来。
施唯一跟着小跑,来到另一处,仰头望着草坪。
这一次,画面的背景是在一辆卡车里,杨烁依旧会问他们,有什么想交代的没。
每一次出任务,他们都当做最后一次来对待。战场无情,枪子不长眼,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能完好归来。
每一次,其他队员的回答都是千奇百怪的,只有始宇,永远都是那一句:
“施唯一,我喜欢你。”
镜头再移,施唯一追着画面,她看到,始宇站在雪山上,对着雪原临海说喜欢她;她看见,海港的边缘,始宇望着层层叠浪,说喜欢她;她看见,大漠戈壁,风在始宇身后滚起万丈黄沙,他在吼,他喜欢她…
无数声:施唯一,我喜欢你,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道声音全部出自同一个人,声色从最开始的略显青涩,慢慢蜕变,直到变得低缓、沉稳。
这几年来,施唯一三个字,几乎成了始宇的名牌。
施唯一追着映像狂奔,终于,在见到又一段映像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伫立在无人的宽敞公路上,看着草坪映像上,浑身是血靠着大树坐着的男人。
本就复杂的一双眼里,目光忽而变得心疼起来。
镜头有些模糊,不像是相机拍摄的,应该是他们携带的夜视仪拍下来的画面。一般来说,这种画面是很难拿到的,施唯一不知道杨烁他们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了这些画面。
始宇左腿受了伤,他头戴着一顶丛林奔尼帽,帽子下的一张脸上,布满了血痕。
那些血痕,多半都是敌人的。他是专业的狙击手,潜伏在森林里足足三天,饿了只能随意吃几口压缩干粮。饥饿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他脸色苍白,嘴皮都失去了血色。
白子羽用匕首割破他的裤子,看着他流血不止的大腿,说道:“撑住,救援就快来了!”
始宇没有力气说话,他疼得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杨烁见他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立马高声喝斥:“始宇,你给我撑住了,不许放弃!”
始宇悠悠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钟,他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始宇!你给我听着!你必须活着,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你的爷爷交代!你听到没,你必须给我活着!”杨烁一把拽住始宇的领子,吼着始宇,声音几乎被撕裂了。
始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杨烁的话。
他忽然说了句:“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杨烁听清他的话,忙附和:“对!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始宇费力抬起右手,道:“给我…给我一把刀…”
白子羽面色一变,“做什么?”
“给…给老子把子弹…挖出来…”
白子羽面色缓和了些,他取下腿边的匕首递给始宇。始宇说:“你来。”
白子羽握着刀的手抖了抖,“我…我下不去手。”
杨烁夺过刀,他蹲下来,用火苗将刀烤红,这才颤抖着一双手,朝始宇流血的左腿靠去。这段映像是以杨烁的视角拍的,所以当他靠近始宇的时候,镜头里,满是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十分骇目。
当刀尖颤颤巍巍靠近始宇的左腿,杨烁忽然泄气了。
“妈的…我手抖得厉害。”
一只手忽然将刀夺了过去,那手,施唯一认得。
始宇深呼吸一口气,在白子羽跟杨烁震惊的目光下,一把将灼烫的刀尖,插进肉里面。
近距离看着刀尖在肉里搅动,施唯一竟已泪流满面。
“啊!”
子弹从肉里脱落,始宇痛呼一声,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往外滚。
始宇缓了口气,又说:“给我…针线…”
施唯一看着映像里的男人,用针线缝合住自己流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布她的全身。
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始宇…”
她泪眼婆娑看着那段映像,泪流不止。
汗水布满始宇的脸颊,就连他身上的衣裳,也被浸湿。白子羽扭曲着一张脸坐在他的旁边,他狠狠吐了口唾沫,说道:“美人蛇,我敬你是条汉子!”
始宇虚脱了一样靠着树干,呼吸十分急促。
“美人蛇,救援就快到了,撑过这几分钟,军医来了,会给你做麻醉手术。你这又是何必了?”
“这不是…怕自己会…会撑不住…”始宇将纱布打了个结,包住了伤口,才说:“我不能死啊,死了,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画面至此,彻底安静下来。
施唯一傻傻的看着那一处的草坪,脑子里,反复响起始宇最后说的那句话。
死了,连见她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就那么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么?
施唯一突然疯了一样地,拔腿就跑。
她奔去的方向,正是游乐场。
“青龙、食人鲨,弟妹什么反应?”马路另一头,杨烁跟李易航见施唯一跑了,忍不住问白子羽跟列子刚。
白子羽跟列子刚面面相觑着,好一会儿后,才道:“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列子刚问杨烁:“队长,咱们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啊?弟妹哭得那么伤心,这可咋办啊?”
杨烁也摸不准施唯一哭泣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偏头看了眼技术宅李易航,不要脸地说了句:“主意是绵阳出的,视频也是他剪辑的,就连播放键也是他按的。若真出了事,找他。”
李易航嘴皮子猛抽,他没见过甩锅甩得这么干净的。
“一群属鼠的!”
李易航收起器材,转身就走。
杨烁见他生气了,这才赶紧追上去道歉。
。
凌晨五点一十,游乐场里,寂静无声。
那工作人员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始宇坐在唯一的一盏灯下面,一个人在凌晨的早露里,浑身冰凉。他手里反复转动着一个天鹅绒盒子,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落寞。
此刻的男人,就像是初冬最后一片枫叶,终是抵不住寒流的侵袭,从树上脱落,萧瑟飘零。
都五点多了,她还没来。
是真的不打算来了么?
始宇绝望地低下头,细长的左手五指盖住脸。这样,谁都窥见不到他的悲伤,就连空气跟灯光都不能。
倏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凌乱传来。
那是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
那是爱神,赠与他这个罪人最大的施舍。
始宇的目光中,一点点地,生出希冀之光。他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站在游乐场大门下,大口喘气的女孩,眼神灼亮似曜日。
施唯一脸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碧色美瞳中,印出始宇万幸的脸。
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施唯一忽然感到庆幸。
原来,他还在这里,没有先一步离开。
始宇站起身,才发现双腿已经僵硬。他唇瓣嚅动,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双唇几乎粘住了。
握着天鹅绒四方盒的右手猛地收紧,始宇轻吸了口晨间的雾气,才说:
“唯一,你来了。”
你来了。
仿佛劫后余生,才有机会道出的四个字,听得施唯一又是一阵心酸。
施唯一用力点点头,她缓缓地走近他。清风撩动她的裙边,有三个字,顺着风,吹到始宇的耳朵里。
“我来了。”
------题外话------
我怎么舍得,让唯一真的不来。
哈哈哈哈,今天歌儿生日哦,宝宝们,咱们留言走起,好不好?
二更在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