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在屋子里焦急地转了一圈,这才命令自己立刻冷静下来。
他先是给医院拨了个电话,叫救护车快来,这才跑进屋,准备收拾东西。施唯一现在只是破了羊水,阵痛还未来,意识到自己就要生产了,施唯一被吓得浑身都是汗。“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阿纲,带上东西,我们…现在就下楼!”
“东西在哪儿?”
“柜子左侧,最下面的格子里。”
“好!”
阿纲跌跌撞撞跑进卧室,打开柜子,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包东西。他拎着东西,跑出卧室,打开大门,折身将施唯一抱在怀里,快步朝电梯走去。
施唯一紧紧握住阿纲的手臂,第一次生产,她好害怕!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救护车。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车辆不多,倒不怎么赌。
他们很快就赶到人民医院,刚到医院,施唯一便感觉到阵痛来袭。
妇科医生将她推去产房,检查了她的情况,说道:“还没开始宫缩,要等一等。”施唯一听了,心都绝望了。现在还没开始宫缩,就已经开始痛了,到时候生子,该有多痛啊?
幽居跟程清璇先一步赶到医院,安诗琪、始守、始天一老爷子三个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施唯一已经开了五指。
三个小时过去了,施唯一才开了六指,她开始有些受不了了,强求着,要医生想个法子,让她尽快生产。都说孩子下来的婴儿,要比剖腹产的更好,施唯一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可信度,可为了孩子好,她还是选择顺产。
只是,顺产实在是太痛苦了。
医生见施唯一身上的衣裙都被大汉打湿了,也觉得不忍心。“这样,找个人,扶着你在外面走廊上走几圈,宫缩会更快些。”
闻言,幽居主动请缨,扶着施唯一在走廊里,沿着墙壁,缓慢地走。
终于,一个多钟头后,施唯一又一次被推进了产房。
几个人坐在产房外,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越是沉默,里面女人的叫声,就显得就越凄厉。
程清璇听着施唯一的叫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察觉到程清璇在颤抖,幽居赶紧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他说。程清璇仰头望着幽居,心说,有你又如何,你还能代替我去生子不成?
安诗琪双手合十,不停地对着空气中祈祷。也不知,她是在向上天祈祷,还是在跟已逝的始宇祈祷。
始守双手环胸,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他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神色间,分明也噙着浓浓的担忧跟期待。始天一鹰目紧盯着产房大门,施唯一的叫声很凄厉,他一个上过战场的男人听到了,也忍不住皱眉。
进产房一个多钟头,还没有生下孩子,外面几个人同时有些坐不住了。
程清璇趴在门边往里面看,实木门只留了一个小窗户,那窗户还被关上了,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画面。施唯一的叫声逐渐变得无力,程清璇意识到她快要筋疲力尽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施唯一本来已经停止了的吼叫声,又开始嘶吼了起来。
每一声嘶吼,都像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咙,那般的凄厉,跟惨烈。
“啊!”
听到这一声撕天的吼叫,阿纲浑身一抖,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妈啊,生孩子怎么这么可怕?
隐约的,听见医生说生了。
几个人同时站起身,他们走向门边,想要听听孩子的叫声,但却没有孩子的叫声传出来。
施唯一虚弱地躺在床上,她望着护士手中的孩子,没有说话。
也没有力气说话。
“恭喜女士,是个男孩!”护士抱着那孩子,笑着说。
施唯一心里悬着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下来。
始家总算没有绝后。
她望着护士怀抱中的孩子,忍不住轻声问:“怎么…没听见孩子哭?”
护士看了眼施唯一,应道:“这很正常,你等着!”
护士忽然提起婴孩的一双脚,将他头朝下,脚朝上拿着。
施唯一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本来施唯一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可看见护士的做法,施唯一却像那护士的老母鸡,浑身充满了力道,吼声惊天。护士没有应话,在施唯一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护士一巴掌排在孩子的脚底上。
啪!
施唯一心一跳。
啪!啪!
又是两巴掌。
施唯一想要想孩子抢回来,这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惊响在产房。
“哇哇!”
“哇哇!”
那孩子下手在空中乱动,阵阵哭声从他的嘴里发出。听见孩子的哭声,刚还气愤不止的施唯一,忽然愣住。孩子的哭声,如此的有活力。施唯一忽然倒下身子,将头砸在枕头上,她用手臂挡住眼睛,没有说话。
“休息会儿吧,醒来再看孩子也不迟。”医生只以为施唯一是要休息,便让护士给她擦汗。
护士给施唯一擦汗,想要将她的手臂拿开,却没拿开。护士微微一愣,才温声细语地对施唯一说:“女士,麻烦抬下手,我给你擦擦汗。”
施唯一就像没听见。
护士朝医生望去,医生正打算说什么,这时,一道低低的啜泣声,忽然响起。辨认出哭声是谁的后,护士跟医生都朝施唯一望去。
两道泪痕从施唯一眼角旁落下,手臂挡着她的眼睛,众人看不清她的脸,却能从她压抑的哭声中,听出她的悲痛来。
“呜呜…”原本一直默默落泪的施唯一,忽然哭出了声。
热泪穿过她的发丝,流进她的耳朵里,也流进她的脖子里。
施唯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大哭起来,“啊!呜呜…”她憋着嘴,咬着唇,泪流不止。
她哭得很悲切,很让人动容。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满头雾水。
“啊!”施唯一大哭出声。
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拽进被子,施唯一仍用手臂挡着脸,泪水彻底打湿她的脖子,甚至是衣服领口。她喉咙上的肌肉在跳动,青筋也跟着暴露,她哭得惊天动地,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她的全世界那样。
“女士,你怎么了?”护士不忍心再看施唯一哭,大概是施唯一哭得太悲切了,护士小姐都快要落泪了。
施唯一仍然不说话,她只是哭,不停地哭,大哭特哭。
那哭声,比婴儿的啼哭声,还要夸张。
忽然,产房门被推开。
程清璇飞快走过来,她走到床头,弯腰抱住施唯一的头,关心地问:“小唯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痛?你告诉我,别撑着。”
施唯一左手松开被单,她开始一下下捶打起自己的心脏来。
她仍在哭,满脸皆是泪水。
“我好痛!我心好痛…”施唯一在扭头,泪水又沾湿另一半枕头。死死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施唯一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液来了。“我好想他,我好想见他,我好想抱抱他。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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