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的抬眼看去,月洞门那边来了不少人,一眼望过去却只有个高高在上的软榻,和踩在软榻上乌黑发亮的一截厚底官靴。
“跪!”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简单直接没给人留半点思考的余地。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迅速整理好了衣衫。唐韵低着头也随着所有人跪了下去:“参见国师大人(太傅)(驸马)(宣王殿下)。”
“噗通!”
几声巨响过后,院子里除了宗政钥,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院子里静了半晌,没有半点声息。众人只觉得胸口憋闷的连气都喘不上来,更不敢动弹一下。
“国师。”良久,终于听到宗政钥冷冷的唤了一声。
乐正容休的声音很是低沉:“太子始终跟本尊不够亲近,你该称呼本尊为太傅,姑父或是宣王叔!”
宗政钥低头掩住眸中冷厉,指节却泛着青白:“太傅!”
“恩。”软榻上的人淡淡哼了一声:“都起吧。”
这声音悠扬,华丽带着几分飘渺,仙乐一般。
怎么听都该是极其醉人的,却不知为何叫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冷的,就仿佛有人正拿着细若游丝的琴弦在你脖颈上慢悠悠的划过。
虽然不疼不痒,却会随时毙命。哪里能生出享受的心思来?
“谢国师大人。”众人起身,院子里的温度似乎又冷了几分
唐韵却长长舒了口气,乐正容休终于来了,今日的一切总算没有白费!
斜刺里一道凌厉目光袭来,唐韵抬头。乐正容休正眯着狭长明媚的一双眼冲着她笑了一笑。
她飞快侧过头,根本不敢仔细的打量高高在上那人,那样的目光……
“怎么回事?”
“这女人意图谋害本宫。”宗政钥皱着眉,脸上没有半丝笑容。
“哦?”乐正容休挑眉:“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砍了不是太便宜了?”“丫头,你觉得本尊将你的皮剥下来做成鼓,天天叫人来敲。能不能教化世人?”
唐韵:“……”她听到了什么?
乐正容休的声音稍稍停了停,继续说道:“还是你更喜欢将脸皮剥下来做成美人图?”
唐韵:“……”这么恶心的话题您是怎么说的这么和颜悦色的?
乐正容休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软榻,人群中立刻滚出个穿着锦衣的小童,低眉顺眼匍匐了下去。
黑色的厚底官靴踩在小童背上下了地。一个浑身包裹着薄薄轻纱的妙曼美人走了出来,盈盈跪在他脚边,粉颈低垂波涛汹涌,将白玉般一截粉嫩光滑的玉背朝上露了出来。
乐正容休满意的一撩衣摆款款坐了下去。
“这张脸还能看,就剥下来做美人图吧,动手!”
“慢!”
唐韵一阵恶寒飞快抬眼看向乐正容休,她千辛万苦引着他出现可不是让自己作死的!
这一看却愣了。眼前那是怎样一张脸?
传闻中乐正容休今日该是刚好满二十七岁,怎的看起来却未及弱冠?
极长的一头乌发并未挽起,瀑布般随意披在肩上。五官难以想象的精致,一双眼眸大而媚,眼尾却高高挑着。只消一丝眼风,便能勾了人的魂魄。
而他的眼眸却与北齐所有人都不同,深黑中带着一丝暗红,如西域进贡的瑰丽的葡萄酒。原本是极美的颜色,却不见半丝温情,无端端的便觉得那暗红的颜色如同地狱中浓烈的血,鲜艳却诡异。
他的肤色比女子还要白皙,透着晶莹的玉色,显得一张唇艳红如妖。却仍旧是那鲜血般浓烈的色泽。本是倾城倾国的好颜色,却根本叫人不敢直视。
美的动魄却阴冷的只叫人觉得心惊!
乐正容休皱着眉,明媚的凤眸一分分暗了下去,显然对唐韵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感到非常不满:“你不愿意?”
唐韵深深吸口气:“她说什么您都信?君子当明察秋毫,国师大人不知?”
乐正容休不动声色看了她半晌,却突然勾唇一笑。唐韵瞬间打了个哆嗦,明明是明媚绝艳的笑容,却叫她觉得不寒而栗。
乐正容休如玉长指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青翠欲滴的扳指,轻柔的说道:“你认为本尊是君子?”
“额?”唐韵:“……”
这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重点是那个么?
“本尊今日心情好,便来做一回君子。都来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启禀大人。”
萧芷溪终于等到了机会,将身边的婆子一把扯了过来扬声说道:“方才的事情小女身边的苏妈妈都看见了。”
“是唐韵那贱人将殿下给骗到了荷花池,然后假装落水。殿下仁善想将她救起,她却将殿下也一起给拖了下去。”
乐正容休完美白皙的指尖仍旧摩挲着自己的扳指,一张脸上不辨喜怒。
唐韵看向萧芷:“你说完了?”
“没有。”萧芷溪挺了挺胸膛:“你以为你打什么主意没人知道,你不就是想叫大家都看看你跟殿下有了……之亲?你以为这样殿下就能娶你了?你做梦!”
唐韵气定神闲:“还有么?”
萧芷溪冷哼:“没了。”
“既然你说完了,那便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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