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的是,她为什么居然觉得这太监很眼熟?
萧广安转身朝着唐韵一声低喝:“怎的还不给万公公行礼?”
“萧王府嫡长女唐韵,见过万公公。”唐韵蹲下身子心中却是一颤,她终于想起为什么看到这太监会觉得眼熟。
她每次见到乐正容休的时候,这人一准都在门口伺候着,却从来没有听他开过口。他竟是皇上身边一品总领太监万许?
“萧王,你这府里的守卫可也太松懈了。青天白日的混进了刺客竟还能叫堂而皇之的溜走么?”万公公放下茶盏慢悠悠说着,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刻意做出的温柔,叫人落在耳朵里能起了一身的疙瘩。
唐韵低着头,唇角却勾了起来。
这万公公真是个妙人!
那两个亲卫身上穿着甲胄,哪里就像是刺客了?分明就是萧广安不想叫那两人上前,偷偷退出去也就是了。
正常人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个小事,可是,宫里的太监又哪里是个正常人?
他面不改色的说出方才那番话来,竟是全然不将萧广安一个王爷的面子放在眼里。
萧广安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偏还不敢发作,只能转身对着唐韵呵斥道:“本王一早便叫景堂去唤你过来,怎的耽搁了这么久?居然还将你院子里的小厮也一起带来了?”
唐韵:“……”她这便宜父王到底是有多不会说谎?有这么全副武装的小厮么?
何况,及笄的女子便视为成年,身边若还时时带着这般年长的男子,在北齐可是会坏了名声的。
“呦,贵府的小厮还真是奇特。杂家瞧着那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吧,怎的到了这年纪还能伺候在小姐身边?这要是叫太子爷知道了……”
萧广安的汗立刻就下来了,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拿眼睛狠狠瞪着唐韵。
唐韵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好。萧广安一心钻营仕途,从来不将后宅这些阴私放在心里。太监可就不一样了,皇宫就是天下最污浊的大染缸。大白萝卜掉进去分分钟就能给染成了何首乌。最喜欢抓人痛脚揭人隐私。
所以,萧广安哪里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万公公的对手?那个眼神,该是很希望自己能想法子帮他脱困吧!
“公公有所不知。”唐韵朝着明万公公福了福身子:“小女院子里并没有小厮,自小便只有一个丫鬟跟着。得侧妃娘娘体恤,最近这几日方才补齐了人手。也都是女子,万不敢做出这等私藏男子的事情来。”
“是么?”
唐韵一抬眼,正看到万公公放下手中茶盏,翘着兰花指拈了条撒花的帕子按了按嘴角。那风情万种的眼神瞬间叫她刚刚落下去的疙瘩又生了出来。
“小女绝不敢有半句谎话。”唐韵赶紧低下头飞快说道:“方才遇见点子事情,世子哥哥怕小女有危险,才叫手下亲兵来护送小女过来。”
“哦?”明公公眉峰一挑,涂得雪白的面孔立刻沉了下来:“在你们自己的府里还能遇见什么危险?莫不要以为杂家年龄大了就这么好糊弄?杂家可是喝了整整一盏茶你这小丫头才出来。即便我们这些个奴才上不得台面,杂家好歹是替皇上来传旨的!”
萧广安一见万公公动了怒,心中立刻就有些慌了。拖延圣旨这种事情,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于是,眼风便刀子一般戳向唐韵,午膳时才生出来的一丝好感顷刻间当然无存:“还不赶紧说清楚?若是叫本王知道你存心欺瞒,休怪本王不认你这个女儿。”
唐韵暗暗冷笑,萧广安何曾将她当过女儿?
知道乐正容休看中自己的时候,尚且能装出一副父慈女孝的好脸色。这才遇见点子连影子都见不到的危机,便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去了?
“公公容禀。”唐韵不慌不忙说道:“今日才用罢午膳林侧妃便叫人将小女叫去了桂园,也不知小女是怎么得罪了侧妃娘娘。方才踏进院子,她便叫人将桂园的门给关了。若非世子赶了过去,小女这会还不定在哪呢。”
“呵呵。”万公公眉头一松,兰花指半掩着猩红的唇:“萧王府里果真热闹的紧,既然是萧王的家事,杂家自然不便再追问。”
萧广安舒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但万公公毫不掩饰的讽刺还是叫他觉得尴尬和愤怒,于是淡淡笑道:“叫公公见笑了。”
万公公甩了甩拂尘缓缓起身:“时辰也不早了,便请大小姐随着杂家速速进宫去吧。”
唐韵答应一声,落后三步跟着万公公朝着府门走去。
萧广安却快步追了上来,迅速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万公公手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眼看着万公公一张老脸立刻便容光焕发起来,将荷包往袖子里一塞。萧广安的脸色也才缓和了下来。
“到了宫里不要惹事,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本王也保不了你。”
唐韵垂首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满是嘲讽。
她能惹什么事?萧广安这么说,不就是提醒她不要将萧家水军擅自回京的事情说出去么?
瞧这个意思,该是已经安抚好万公公了吧。
但是,真的安抚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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