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手指一暖,却是乐正容休将她小巧的手给反转着包在了手心里。酒色的瞳仁中如同有什么骤然间破碎,唐韵竟从他微凉指尖中觉出了那么几分难以想象的暖意。
“都是过去的事情。”他说。
过去了,所以不痛了。
唐韵只觉得四下里的景物似乎突然就模糊了起来,怎么就看不清楚了呢?
她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了一丝愤怒,真想就这么冲上去将紫染给狠狠揍一顿。
若不是因为她,也许……也许师父就……
她突然打了个哆嗦,不明白自己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死字。若不是紫染那般的调教,师父会……死?
“阿墨。”老国师叹了口气:“你错了,我并不觉得痛苦。阿休,你教的比我好。”
紫染笑不下去了,癫狂的笑声便如叫人一把给卡住了脖子毫无征兆就断了。落在人耳朵里只觉的难受。
“我救了阿休是还了长公主的债,但真正难以偿还的是那一百零八人。我曾经发过誓,要解救更多人的性命。总有一日能将所有的债都给还清了。”
紫染皱眉:“阿休明明就……。”
“医者之道,活一人一物,不过为救赎人命的小道。帝王权谋,杀一人活万人,方才为无上大道。”
“阿休。”老国师微笑:“一直做的极好。”
唐韵心中狠狠一颤。
当今乱世,烽火连天,朝政腐败。
传承了近千年的北齐王朝到底也露出了那么几分衰败的味道来。在这种时候,是乐正容休举起了屠刀,将所有不利于北齐长治久安的人毫不犹豫的都给除掉了。
世人不了解他,只道他嗜杀成性小肚鸡肠,实际上呢?他不过是以一个血腥的方式来守护着这一片河山。
他母亲的家国!
唐韵清眸眨也不眨盯着眼前绝艳如妖的男子,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从不曾乱杀过一个人。
便如他明明厌恶极了萧广安,却从始至终没有动过萧王府一根手指,甚至在萧景堂失踪了以后。严令崔五以萧景堂的名义继续活着。只因在那个场合,活着的萧景堂比能干的崔五更有价值。
在他面前,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居然是那么的肮脏。大约所有人都是肮脏的!
“不要这么看着为师。”乐正容休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拂在她眼睛上,隔绝了她的视线:“为师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伟大。”
男子的声音低悦慵懒,带着来自九幽地狱叫人胆寒的血腥气:“为师杀那些人不过是因为……想杀!”
“师父,您真是……。”唐韵将他的手指拿开。
承认自己实际是个好人,有那么丢人?
“阿墨。”老国师说道:“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希望阿休好,不然也不会守在他身边这么久。”
紫染闭唇,老国师继续说道:“若是没有你只有我,阿休也许根本不能活的这么长久。”
“你胡说什么。”紫染别开了眼,有些微的不自在:“我留下,不过是想毁了你的成就。”
老国师微笑:“也许起初是那样子,但后来大约你也看出来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如阿休一般资质的好徒弟。所以,你又何尝不是如我一般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道不同不相为谋。”紫染冷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小榻走了过来。
唐韵身子挣了挣,无奈乐正容休将她禁锢在怀里半分动弹不得。反正已经叫人瞧了这么久,她的脸皮也已经厚了。并不介意紫染近距离的来看现场。
紫染的眸光只在唐韵脸上扫了那么一下便迅速别开了,手指如电一把扣住了乐正容休的脉门。
难为的是脉门被人扣了,乐正容休居然也不急不恼,之后就看到紫染的脸彻底黑了。
“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不好好歇着,怎的还妄图动用内力?你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再使用武功了么?”
唐韵眼睛一亮,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妄图使用内力?一听就很有故事。
“师父,你……不能动用内力么?”
乐正容休低头盯着眼前几乎要长出两只尖耳朵的小狐狸,女子眼中的算计简直不要太明显。那个样子真真的是想让人将她立刻扑到了,狠狠的蹂躏一番。
“即便不用内力,为师一样可以叫你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欲!仙!欲!死!卧槽!
唐韵抓狂,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一言不合就开车真的合适么?
“师父,我还是个孩子。”
“恩。”乐正容休点头,神色很是郑重:“你可以生个孩子。”
耳边传来紫染冷冷的一声哼,唐韵一张脸立刻就红透了,决定闭嘴再不跟这不要脸的人说话。
“你出去。”紫染突然扭过头,恶狠狠瞪着唐韵。
“……啊?”唐韵一愣,为什么倒霉的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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