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的看着小宁,眼神清浅而淡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疏离的清冷,小宁翻开本子,笑笑,“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记忆往后一年一年退,嘴角轻轻牵动,“2005年的夏天。”
小宁记下来,疑惑的问,“那个夏天她为什么要离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过,”他黯然的垂下眼帘,“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我没有顾得上她,我只知道她变得很反常,好好的手术忽然取消了,情绪十分消沉,不愿意去上学,坚持要从我们家搬出去,不久后她们家发生了火灾,她外婆在火灾中罹难,她自杀未遂,出事之后她不跟任何人联系,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米歇尔教授去了美国了。”
“米歇尔就是姓钟的那个人的母亲,”他幽幽的说,“或许她的心一直都在别的地方,我们都不了解她。”
“我不这么认为,”小宁沉思一会儿,抬起眼眸,“你刚刚从哪里说起,喔,手术取消,手术取消就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手术要取消,没道理啊,对于一个几乎快要失明的病人来说,那个手术是多么重要,温医师,你在眼科应该很清楚吧,什么样的病人会忽然取消手术呢?”
他愣了半饷,如实回答,“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经济出现问题,要么是病情恶化已经不能手术了。还有一件事,她在手术之前把手术费捐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小宁无奈的摇头,“所以我说她傻是有道理的,自己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把钱捐出去,活该她后悔得想自杀。”
话音刚落,她抬头,看见他阴冷的眼眸狠狠的瞪着自己,马上改口,“呵呵,我开玩笑的,我们继续,继续,那么再次见到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瞥了一眼小宁,“当然,她变了很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不是,”小宁一本正经的纠正,“我是问的病情,始终觉得不对,手术莫名其妙的取消,你有没有去查过她的治疗记录?”
“我当然查过,”他叹气,“从第一次在眼科见面我就去查过,用她的D号码,电脑上只有一次05年的电子病案,挂得是米歇尔的号,之前医院还未开展电子技术,之后记录就断了,直到去年,她只有两次在眼科挂号的记录,中间整整七年都是空白,你以为这些可能性我没有想过吗?我问过她很多次,她都不肯说。”
很多个夜深人静,他在办公室,透过钢化玻璃仰望这个城市繁星点点的天空,医院配置的电脑里,赵清雅陈年的电子病案依然静静封存在里面,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她在他生命中缺失的七年。
看到她无关痛痒的表情,看到她答非所问的笑容,看到她客气又疏远的行径,他无数次想知道那七年她经历了什么,从她踏上异国他乡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将他们的宿命隔离,无从了解也无从靠近,他只能依靠那一点点的线索去揣测她的经历。
小宁疑惑的眨巴眼睛,似乎**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熊熊燃烧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身为女人的第六感一直觉得不对劲,她咬着笔,看见眼前男子脸上悲戚的神情,忽然好似明白了点什么,手中的笔再也无法停下来。
“所以我才会问你,”他低声说,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你的线索对我而言,或许很重要。”
小宁无声的摇头,对他说,“她看起来是很开朗,但这种开朗只浮于表面,真实的她很少说起她过去的生活,就算偶尔提及也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半个字,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从心理医生角度分析,那一定是她一生中最恐惧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时光,也是她再也不愿意提及的过去的原因,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劝你不要追根究底了,放弃吧,过去的已经过去,时光会冲淡一切伤痕的。”
他一点点的冷静下来,思索着她回国以来的种种,是啊,她极力的躲避,是为了逃避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也逃避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回忆里的她,娇憨的笑容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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