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摇头,她脑袋里想的根本不是那天停车场的事,而是云景嫣的病。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她思考了很久,云景嫣的事情果然就像她猜的那样,果然是绝症。只是她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告诉楚昊,因为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云景嫣那里。
如果云景嫣没有说话,楚昊却忽然跑到医院去表白,云景嫣会不会因为太过激动,刺激到病情?毕竟她得的是心脏病。
想了又想,钱多多还是决定,先跟云景嫣谈一谈。
对于她的再次到来,云景嫣的态度是疲倦的:“多多,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真的,我没有办法不自私。你说得再多,再诚恳,我也只有这三个字而已:对不起。”
“不……”钱多多摇头,在病床边坐下,握着云景嫣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说:“景嫣姐,现在是我要对你说这三个字。景嫣姐,对不起,我……”
“你……”云景嫣脸色苍白地打断她的话,死死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颤抖地问道:“难道……你知道了?”
这是个试探,但是却告诉钱多多,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钱多多毫不犹豫地坦白了:“对不起,景嫣姐,我昨天问了医院的人,知道你的心脏……生病了。”
云景嫣看了她好久,眼中各种复杂的神色闪动,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她拍了拍钱多多的手,温柔地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是我对不起你,明知道你很仇肃是相爱的,还做了这种决定。是我对不起你,多多。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没多久可以活了,最多就是两三个月吧。多多,我不会真的跟仇肃举行婚礼的,更不会跟他登记。仇肃的第一个妻子,一定会是你,这点我可以用一切保证,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钱多多有些生气地打断她,大声说。
“啊!”云景嫣被她忽然而来的激动情绪吓了一跳,急忙说:“不说了,不说了,你不要激动,你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多多哽咽地说,伸手抹了一下眼泪:“景嫣姐,这件事说到底不是你的错,是仇肃啦!哎,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
她说着又顿了一下。
“是什么?”云景嫣疑惑,难道她不是来责问她为什么明明不爱仇肃,还要跟仇肃结婚这件事的吗?
“我……”钱多多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想了想,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景嫣姐,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呃?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云景嫣不明白,但是钱多多将话题转开了,那就说明不纠结这件事。
云景嫣想了一下:“我听景荣说过,你的父母已经过世,有一个今年六岁的妹妹,你……从高中毕业的时候开始,就比较辛苦?”
“嗯。”钱多多点头,提到往事,她也有些不敢看人,因为害怕自己会流泪,所以看着窗外:“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了了才刚出生两个月,我在学校里刚刚高考第一天。爸爸妈妈是出门准备买奶粉顺便接我回家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个酒驾的大货车司机。”
“多多……”云景嫣握着她的手,不忍心地说:“我们不如聊点别的……”
“不,景嫣姐,你听我说。”钱多多摇头,继续说道:“当时爸爸已经给我买了手机,所以……我当时是直接去医院的。确认完尸体,警察们陪我回家,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第一次真正地认识到,我最爱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永远……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头看着云景嫣,眼中盈满的泪水无声滚落,哽咽地说:“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我当时已经爬上了阳台,是了了在房间里饿哭了,我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我不能死。”
“多多……”云景嫣看她这个样子,心疼极了,不禁坐过来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说:“没事的,已经过去了,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他们看到你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钱多多抓着她手臂上的衣服,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景嫣姐,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永远地失去一个爱自己、自己也非常爱的人,是非常非常痛苦的。爸爸妈妈出事的时候,亲戚们想过要瞒住我,先等我高考完再说,因为他们怕我伤心。但是我非常庆幸他们没有瞒住我,因为我去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开,我陪着他们走过了最后一程,他们……告诉了我很多事。”
听到这里,云景嫣蓦地身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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