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寒统领与燕晨躬身接旨,再度退出营帐。营帐中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各自思量。
靖帝言语中透出来的意思,分明还是相信纪青盈的,但若说靖帝偏宠不公,却也不完全。毕竟靖帝并不是以帝威强行压制不再追究,只是命令进一步的彻底搜查,因而众人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这样的搜查所需时间自然更长,再坐片刻,外间夜色渐渐深沉,夏太后位尊却年轻,还看不出什么,年过六旬的谦王爷倒显出几分倦色来。
“陛下。”恭亲王看了看谦王爷,斟酌着进言,“如此详查,想必还需不少时候,可否请太后娘娘、谦王伯父与右江王爷这几位长辈先回去休息?”
靖帝淡淡侧目:“恭亲王思虑周详。”平静的语气中再度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随即吩咐德海公公,“命谢允单独预备一间帐幕,请谦王爷、右江王、英国公与恭亲王过去安歇。”
恭亲王剑眉微振,沉了沉,似乎是将想要出口的言语强行压了下去,便垂目不语。
右江王则看了看身边众人后皱眉道:“皇上这是何意?臣等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营帐,何必这样挤在一处?”
靖帝冷哼了一声:“右江王觉得朕是何意,朕是何意。既然这莫须有的罪名已经牵扯到朕的宫眷,右江王也需自证清白才是。”
“皇上这是为了一个女人怀疑起自家的叔父兄弟了?”右江王脸色越发难看,索性带了些破罐破摔的赌气,直面靖帝。
靖帝冷冷一眼横过去:“一个女人?这话在太后面前出口,右江王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右江王登时一怔,脑筋还不太转得过来,好像是觉得哪里不太合适,却又觉得好像自己还是有道理的:“这个……老臣又不是说太后娘娘……”
“谢允!”靖帝已经无意继续口舌之争,直接向外下令,“请右江王和恭亲王等宗亲过去,所有随侍宫监与随从一律分开,擅自传递消息者,以欺君谋逆之罪论处!”
恭亲王与右江王的脸色都难看至极,但是身披猎甲、手扶剑柄的谢允已然入帐,也只得忍气吞声地行礼退出。
随后靖帝才起身,亲自过来牵了纪青盈,又向夏太后微微颔首:“太后先安歇罢。朕与萱嫔先回去了。等下若是寒统领带人过来查问,还望太后不要介怀。”
夏太后从来都不是真的对朝局全无所知,之前屡屡碰壁,说到底还是低估了纪青盈在靖帝心中的分量。此刻眼见靖帝如何发作如何传旨,哪里还不明白利害关系,当即和声应了:“本宫知道了。皇上也早些休息,不必太过忧心。太上皇吉人天相,此番定能化险为夷的。”
靖帝不再多言,看着纪青盈也向夏太后微微屈膝一福,算是全了礼数,便与她携手去了。
靖帝的营帐原本与夏太后和太上皇的相距不远,很快帝妃二人回到了龙帐内,靖帝却没有立刻松开纪青盈的手,而是低声问了一句:“刚才吓着没有?”
纪青盈摇摇头:“有一点,不过倒不是怕担上什么罪名,而是万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太上皇是叫人刺伤了?现在情形如何?”
靖帝见她眸子里并无什么惊恐神色,这才揽着她坐下,缓缓叹了一口气:“今日午后太上皇传召了英国公和右江王等宗亲辅臣,原本说是吃茶闲谈,君臣叙话,然而英国公等人到的时候却又见到太上皇身边的人出来说太上皇疲累,还是不见了。过程中‘无意间’瞧见了有女子过去。到得黄昏时分,才闹出了遇刺之事。太上皇被刺了一刀,倒不是在要害,只是刀上有毒,所以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太上皇身边服侍的人和护卫呢?这青天白日的哪里能这样出事?”纪青盈简直是瞠目结舌。
靖帝唇边满是讽刺:“守卫的说法,是太上皇命人屏退了护卫。而出事之时,太上皇营帐里只有一个近身服侍的內监,已经被杀。”
纪青盈心里突然一跳——那被杀的太监不会是顾川吧?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去问靖帝,然而话到口边,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算她相信靖帝必然知道她与顾川是多年相识,纪青盈还是从直觉上便觉得最好不要主动向靖帝提起顾川,至少现在还不要。
幸好忙碌了一整天的靖帝已经很是疲惫,垂目之间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微妙神色,只是顿一顿又重新望向她,温言宽慰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朕会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无论是什么人做下的局,也断然没有拆解不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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