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晒着安王府后配殿屋顶上陈旧的灰瓦,照见灰瓦上皲裂的纹路。
连接了抱厦的殿内,以蓝哥为首的仆婢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蓝哥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短褐,腰间扎着一条浅红的腰带,卷着袖子露着雪白的小手臂正在一个大锅里搅拌,而穿了一身莲青色短褐的青雀则正往里慢慢倒山茶油,当油脂进入碱水就有热气升腾出来,原本澄清的碱水慢慢变得黏稠,茶香袅袅。
“花瓣烂了一点的也不要,捡出来,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怕糟践东西,也糟践不了,回头就把那些有瑕疵的花瓣都分给你们洗澡用。”红鸾点着一个小丫头训斥。
“是,红鸾姐姐,我再也不会了。”小丫头缩着脖子道。
正拿着金勺子往梅花形模具里倒皂液的兰香馥就笑道:“我才知道,你们四个里头红鸾才是脾气最急的。你好生和她说就是,看把她吓的。”
紫鸯抱着一小木桶新过滤出来的碱水走过来笑道:“王妃现在可是知道了,她往常就是装的好脾气,其实她脾气最坏了。”
红鸾气的跳脚,“死丫头,你甭欺负我笨嘴拙舌,我哪里脾气坏,我就是一着急就控制不住音量,可你也得瞧瞧我这边的工作量,这么多花瓣都要赶着捡出来呢。王妃又不许有一瓣带瑕疵的,我只好紧紧盯着她们。”
青雀放下空了的山茶油桶,笑着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还有工夫和她拌嘴可见也没急到哪里去,我来帮你捡。”
红鸾瞪了笑嘻嘻的紫鸯一眼这才罢了,“那你看着她们,我抱着这桶洗好的花瓣放到外面大笸箩里晾着去,等晾干了还要上锅蒸油呢。”
看着红鸾出去了兰香馥笑着道:“还是缺人的缘故,可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你们也看见了,做香胰子的关键是碱水,那碱水就是用草木灰澄清出来的,让人一瞧见咱们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蓝哥把皂液端上案子,缓缓的倒入一个大大的长形的模具里,笑道:“我倒觉得还能受得了,咱们现在不是正在研究做各种香胰子吗,等咱们研究透了,就只把持着最关键的一环,把像是清洗花瓣、捡花瓣这道工序就分给旁人作去。”
青雀点头,“我看行。”
进门来的红鸾也点头。
紫鸯把碱水放在一边,拿了一把银勺子也开始往模具里倒皂液。
“魏嬷嬷正在教导新买来的丫头,过几天规矩也就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把洗花瓣,倒模具这两个工序就交给她们做。”兰香馥放下金勺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子,“我这里也酸疼酸疼的。”
“我来给你揉揉。”楚天苟怀里抱着个球,一身臭汗的出现在兰香馥身后,笑模笑样的就握住了兰香馥的手腕揉捏起来。
兰香馥用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来给他抹汗,笑道:“你想好没有,是先组建足球队还是篮球队。”
“决定了。”楚天苟用着仿佛失去宝贝似的语气,“我还是更喜欢用脚踢。”
说到这里楚天苟拉着兰香馥就往外走兴冲冲道:“那个钟摆式过人的脚法我学会了,我踢给你看。”
兰香馥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讶然笑道:“这么快?”
自打她默写了几本关于足球篮球的书给他看,他就把他在市井认识的那些少年,能入了他眼放在身边当侍卫的都给带了来,如今这些人分成了红蓝两队,一边踢一边研究脚法。
红队的队长自是楚天苟,蓝队的队长则是赵明然。
兰香馥万万没想到,他能和平康长公主的嫡长孙玩到一起去。问了才知是在长公主府那次认识的,拼酒拼出来的兄弟。这样的兄弟还不止一个,蓝队都是跟着赵明然来的武勋子弟,在家里不受宠的那种。
红队除了楚天苟这个队长都是市井子,领头的是一个叫章文才的,他名儿虽叫文才,也有个做举人的爹,可他本人却非要和亲爹对着干,他亲爹想让他头悬梁锥刺股考状元,他就非要习武当将军,他爹不培养他,他就自己往镖局里钻,为了学功夫给人家镖师连脚丫子都洗了,可他爹还是给他闹黄了。
父子俩现在是相看两生厌,据说章爹怀疑自己的教养方式出了问题,要不然像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人家不可能养出个武夫来,故章爹纳了房妾准备再生个儿子出来从头教养了。
王府西路前半程是空地,长了不少杂草,现如今,拔干净了草就被他们用做绿茵场了。
“娘娘大安。”额头上帮着红蓝绸条的男儿们一齐朝兰香馥行礼。
兰香馥微点点头,笑道:“无需多礼。”
目光往他们身上略微一扫,见他们穿在身上的衣裳如同被水浸过就睨了楚天苟一眼道:“你非要我过来,我过来了,他们就不方便了。这大热的天,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都是光着膀子踢的。”
楚天苟嘿嘿笑,低头在兰香馥耳边道:“我方才踢着踢着就是忽然想你了,我想让你看我踢球。”
不远处章文才搂着大昭的脖子也嘿嘿道:“知道他是王爷的时候我也就惊讶了一下子,可知道他成了兰家大小姐用来冲喜的人时我惊的嘴里叼的鸡腿都掉了。我还当是谁逼的他,可我现在才知道王爷是自愿的啊。啧,王妃娘娘长的真好看,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媳妇就好了。”
大昭用胳膊肘重重捣了章文才的胸口窝一下,“放尊重些,咱能和王爷打打闹闹的,可却不能和王妃没大没小的,待王妃娘娘要恭敬,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那可是王爷心心念念的人儿。”
“我又不傻,这不是和你嘀咕嘀咕吗,从答应做王爷的侍卫起,悍霸王就不是我兄弟了,是我的主子。”章文才又捣捣大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王爷啊,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兄弟俩就跟在他身边了。”
小昭推开章文才自己趴在大昭的肩膀上笑道:“反正比你知道的早,一开始王爷是我家老爹收的徒弟呢,我家老爹象棋不是下的好吗,王爷也喜欢下象棋。后来处熟了才知道的。”
赵明然领着武勋子弟上前去和兰香馥见礼,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兰香馥就走了。
她还要把干透的香胰子装起来往外送呢,可不能真在这里看他们踢球,更何况她怕晒。
回到后配殿,兰香馥见蓝哥和青雀又做好了一锅就道:“你们歇歇,咱们先把大前天做好的那些找匣子装起来,我要拿出去送人。”
四个大丫头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听凭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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