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还要等很久,苏复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心里忐忑。
他抬头看那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青年,忽然觉得有些可悲。那个青年这么紧张地等待是不是也在家里过的不好呢,是不是也因为性别的原因被公婆不待见呢,是不是也希望能通过这个机会得到公婆的认可呢?他一个人来这里,是不是他家老公对他也不太重视呢……
就在苏复为自己和那个青年感到悲哀的时候,就在他以为那个青年和自己处境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一身笔挺军装、高大英俊的男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军靴和地砖的触碰发出的响声显示着这个男人的怒火。
苏复看到那个青年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愣住了,白了脸。
男人阴沉着脸,一把把青年从排队的队伍中拉了出来,夺走他手里的体检报告,看都没看一眼,几下暴力地撕碎扔在地上。
“谁让你来这里的,还不接我电话,老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参加这狗屁研究?!男人就是男人,生什么狗屁孩子!这医院的医生脑子被驴踢了,你也傻了是不是?!”
男人的声音很大,是一种带着磁性又带着威严的可怕,走廊里的一群人瞬间就被他吓着了,苏复也忍不住往边上坐了点。那个青年那么清秀漂亮,一看就是个温柔好脾气的人,怎么他男人这副暴脾气,不会在医院家暴吧?
青年显然也意识到大家被自家男人吓到了,连忙拉了拉男人的手,无奈道:“这里是医院,你小声点,吓到别人了。”
男人闻言看了眼周围的人,脸色依然那么臭,连眼神都是凶巴巴的,丝毫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害怕。随后握住青年拉着他的手,把他搂进怀里,脾气依然暴躁地道:“不许再给老子起生孩子的脑残心思,别管我妈怎么说,你别理她,有我在,老子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
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医生服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指着那个暴脾气男人道:“厉朝你发什么疯,这里是医院,要吼回家吼去!”
他们显然是认识的,青年正想为自家暴脾气男人的暴脾气行为向女医生道歉,暴脾气男人用力将他搂住,对着女医生道:“唐司柠,别让老子在你那狗屁脑残研究里看到柳岸的名字,不然别怪老子不看你两个哥哥的情面,炮轰了你唐家!”
说着,厉朝这个暴脾气的男人搂着心爱的爱人霸气地离开了。厉朝人高高大大,身高足有190,柳岸矮了他一个头,在他怀里就像个小绵羊一样,无奈地被他连搂带抱地拖走了。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苏复看得出,柳岸心里是幸福的。
厉朝走后,唐司柠才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对着空气就是一个狠踹,嘴里骂骂咧咧:“你才狗屁脑残,你们全家都狗屁脑残!”
随后又连忙换回一副白衣天使的样子,对着其他人笑道:“别理他,他脑子有病,咱们继续~”
剩余的人一时间有些愣怔,对唐司柠热情的招呼敷衍地笑笑。
“媳妇儿,这件事我们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被厉朝刺激到的一个男人思前想后也搂着自家爱人离开了。
另一对看看他们又看看医生,也牵着手离开了。
其余人虽然没走,但是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唐司柠被气得哆嗦,看看她这伟大的,为女性和同志们做贡献的研究,怎么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呢!
等场面安静下来,本来连上柳岸和苏复有10个志愿者的,现在已经走的只剩5个了。
苏复看着一个人在他男人和几个长辈的陪伴下进了唐司柠的办公室,自己坐在椅子上恍惚地看着手里的体检表。
刚才厉朝凶巴巴地骂柳岸的时候,苏复还为柳岸捏了把汗,直到厉朝把柳岸搂进怀里说了那一番话后,苏复心里油然地生出了一股暖流。他为柳岸高兴,厉朝这个男人看似凶巴巴的,但是对柳岸却很是爱护。
他为柳岸高兴,自己心里却很苦,他羡慕柳岸,羡慕他有人护着。苏复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但是他知道在自己和贺母之间,贺绍齐向着的永远不会是他。他不是说非要和一个老人家比个高低,实在是这么多年了,一直被当做外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心里的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一个孩子真的能改变他在贺家的地位?先不说同志家庭,就说正常的男女家庭,婆婆喜欢孙子嫌弃儿媳的例子在生活中可不少见。还有,生了孩子,卷卷怎么办?自己喜欢男人已经不被父母接受了,逢年过节的礼物一次都没收过,要是自己再以男儿身去生个孩子,父母会不会更恨他?
苏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脑海中又闪过贺绍齐肩上的那个咬痕。再看看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面对着风险未知的研究,却无人关心的境地,苏复忽然鼻子很酸,他到底为什么要抛弃男人的尊严尝试生孩子来满足贺家的要求。
苏复发现,他找不到一个能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越想越乱、情绪激动的苏复最终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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