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歇息,傅鸿夫妻唠家事,杜氏道:“八姑娘和小爷出了满月,丧事闹得满月酒没摆,连名字都没取。”
傅鸿道;“侄男侄女取名字的事,别惊动老太太了,老太太没了媳妇,又
招老太太伤心难过。”
傅鸿毕竟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家心思,四太太死,老太太是伤心难过,然毕竟是庶子媳妇,不是嫡亲的儿媳,老太太心里不舒坦的是自己寿日,赶上办丧事,不吉。
这些话,杜氏不能当着丈夫的面说,遂道:“两个孩子放在我们房中养着,四弟终究是亲生父亲,孩子名字,还是四弟这个父亲取。”
杜氏就想四老爷来看孩子时,问问他的意思,或者已经取好名字。“
早起,杜氏亲自侍候傅鸿穿衣,道;“等这宗事完了,该张罗明年轩儿进学的事,
杜氏低头给丈夫整理衣衫,傅鸿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女人的脸,温柔的眉眼,笼着淡淡的轻愁,晃神,杜氏说什么,全没听见。
杜氏吃过早饭,到抱厦里理事,两个管事媳妇回完事出来,边走小声说话,其中一个妇人的婆婆是傅府旧人,悄声对另一个年轻媳妇道:“我告诉你个巧宗,凡略有不是,打点蔡妈妈这个事就算完了。”
“谢姐姐提点,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我竟然一无所知。”
这些管家大娘们喜三太太性子平和,三太太身边的蔡妈妈不好说话,一般笼络蔡妈妈的,见了蔡妈妈比对杜氏还殷勤。
三房大丫鬟银翘打外面回来,迎头碰见两个管事大娘,那两个管事娘子互相递了个眼色,打住话头,赶着叫,“姑娘好!”
“大娘们辛苦了。”
“不辛苦,那有姑娘辛苦,姑娘侍候太太,跑腿的事多。”
“难得大娘理解咱们,不知道的还以为管家得了什么好处,岂不知我们太太暗地里不知多少体己钱填在里面。”
“谁要是这么想,那可真是黑心,三太太掌家最是公正无私。”
两人互相捅了捅,太太跟前的一等大丫头是半个主子,不敢得罪,银翘姑娘今儿不顺气,两人陪着小心,说两句奉承话,赶紧走了。
银翘进上房,丫鬟们正在摆饭,银翘忍着,在杜氏跟前侍候,七姑娘奶娘抱着,眼睛滴溜溜转,看了她好几眼。
饭桌撤下去,银翘捧茶给杜氏,杜氏接过,拿茶盅盖子撩了两下,银翘看丫鬟都下去用饭,屋里就奶娘赵氏抱着七姑娘言姐。
方小声道;“太太,奴婢听说大太太背地里抱怨,说四太太的丧事花销太大,说……”银翘瞄着杜氏的脸,杜氏脸色不似方才好看,“说吧!这里没外人。”
“说,使的都是公中的钱,明着是给傅府做脸,实则太太送人情,三房从中得了好处。”
傅书言抬起头,杜氏柳眉微蹙,呷了一口茶水,压下心底不悦,“谁爱嚼舌根,就让她们说去,你还听到什么?”
银翘像是突然想起,道:“那日奴婢恍惚听见何老姨娘抱怨,说四老爷糊涂,分不清远近亲疏,放着亲姨奶奶不托,把哥儿姐儿送他三伯屋里。”
傅书言摆弄自己的小衣裳,侧耳细听,何老姨娘是四老爷傅瑞生母,原来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现在还见天在老太太跟前侍候。
杜氏有气,“看见没,好心没好报,我一时心软,兜揽过来,嫡亲的姨奶奶出来说闲话了。”
傅府人多嘴杂,傅书言看她母亲这个家不好当,吃力不讨好,何老姨娘在老太太屋里打帘子,能有什么见识,要说还是她这个四叔明白,国公府三哥是正主,三嫂比旁人体面尊贵,三太太杜氏主一家之事,还能亏了两个孩子?嫡出的儿女让一个老姨娘养,姨娘能养出息了?没的自降身份。
这个老姨娘真真是糊涂,这样一闹,反倒不好了,杜氏本来满心疼这两个孩子,寒了心,倒生分了。
果然,杜氏放下茶碗,“你去看四老爷要是从衙门里回来,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四老爷傅瑞官职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正六品,由于海禁,是个清闲的衙门。
不久,屋外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四老爷傅瑞家里办丧事,工部告假,今儿衙门里有点事,过去一趟,刚回来,听三嫂找自己,忙过来。
进门时,杜氏坐在炕上看账本,傅瑞行礼,“三嫂找我。”
杜氏吩咐丫鬟,“看座,拿扇子给四老爷扇扇。”
正午头,傅瑞走热了,坐下,一旁丫鬟打扇子,他接过凉茶喝了一口。
杜氏道;“两个孩子在里间睡觉,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两个孩子起名字的事,另一件………”
杜氏顿了下,“四弟,三嫂真心疼侄男侄女,只是两个孩子嫂子抱过来养,
四弟这事跟老姨娘商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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