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言下学直接回国公府,先去傅老太太屋里,傅老太太看见孙女,眉开眼笑,“七丫头,我还能记得回家,再不回来,我的好东西可就不给你了。”
“孙女就是回来看看祖母给我什么好东西。”傅书言笑靥如花。
傅老太太吩咐屋里丫鬟打水,傅书言洗净手,傅老太太吩咐丫鬟把首饰匣拿出来,放到炕桌上,亲自打开,道;“这些都是我出嫁时,你太外祖母给我的,你几个姐姐出嫁时,我都舍得给,一直给你留着。”傅书言抻着脖子看,匣子里珠光宝气,俱是夜明珠、猫眼,鸽血红宝石等,价值连城。
“祖母,这些宝贝,是太外祖母给的,您还是自己留着,做个念想,孙女用不着太多嫁妆”
“我留着有什么用,我都这把年纪,别让你姐姐妹妹们知道,知道了又说我偏心。”傅书言黏在傅老太太身上,“孙女不想嫁人,舍不得祖母和家人。”
“这孩子,都快嫁人还说傻话,过门后,要孝敬公婆,敬爱夫君,把婆家人当成自己家人对待,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投桃报李……”
“言儿记住了,祖母。”傅书言不想让老人家为自己担心。
傅书言在老太太屋里吃过晚膳,傅老太太撵她,“回去看看你母亲,你母亲想你了,为你筹办嫁妆可把你母亲忙坏了。”
傅老太太给的东西价值不菲,她不放心知儿拿着,自己亲自捧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沿着甬道,走去三房母亲屋里,杜氏有日子没看见女儿,傅书言把老太太添妆的首饰给杜氏看,杜氏满心欢喜,“咱们家姑娘里,老太太最疼你,老太太给你备了一份嫁妆,我娘家陪嫁,分成了两份,你姐出嫁带走一份,另一份一直给你留着。”
“母亲,我的嫁妆够了,荣亲王府还会缺了我的吃穿,您自己留着,我跟姐姐都嫁人了,您手头留点钱。”傅书言一想自己不久嫁人了,最惦记母亲。
“嫁妆是女人的保障,我手头有钱,再说我一个人能花什么钱。”
傅书言的嫁妆,傅府宫中出一份,每位姑娘都一视同仁,三千两银子,老太太添妆出一份,杜氏自己私房钱出一份,姐姐傅书琴给她准备添妆一份,三房公中出一份银子,还有其它各房人都有添妆,她的身价不菲,足够她几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杜氏又想起道;“正好你回来,我明日叫金娘子来府里给你量身材,做喜服。”
“母亲,我明日还要上学,告诉金娘子看着做,不用量尺寸了。”
“你快出嫁了,还上什么学?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比上学要紧。”
傅书言撒娇,“母亲,你把我的旧衣裙找出一件让金娘子比量着做,先生很严厉,不许告假,告假罚打板子。”
“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杜氏无奈地道。
傅书言从母亲屋里出来,回自己小院,把傅老太太给添妆的首饰匣子命月桂放到箱子里锁好,带着知儿去四房找八姑娘傅书锦,她答应了傅书锦过去看看柴氏的病。
四房上院里一个丫鬟捡晾晒的衣物,看见傅书言进门,蹲身施礼,“奴婢给七姑娘请安。”
“八姑娘在太太屋里吗?”
“回七姑娘,我们姑娘在太太屋里,太太这阵子有病,姑娘这几日晚上都守在太太屋里,陪太太。”
傅书言走到上房门口,透过竹帘,飘出一股安息香的味,傅书言放轻脚步迈步进门,西间屋里八姑娘傅书锦守在四太太柴氏床前,床帐撂下,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傅书锦跟傅书言走到堂屋,小声道;“母亲刚睡下,昨晚折腾了半夜。”
“听说你这两日都陪在四婶屋里?”傅书言悄声问。
傅书锦抬起下颚朝东间示意,“我睡在东屋里,母亲屋里有动静我能听见,丫鬟们这阵子折腾得够呛,我让她们下去歇着。”
傅书言想看看柴氏的发病的症状,“今晚我陪你。”
“母亲刚吃了药,睡着了,这几日上半夜消停,下半夜开始闹。”傅书锦道。
“四叔呢?”傅书言问。
“父亲这阵子白日有公务,又请医问药,劳乏了,二娘又病着,我让父亲去前院歇着,”傅书锦一向懂事,知道心疼父亲。
傅书言跟傅书锦重又进去西屋,走到床前,床帐里背光,光线昏暗,傅书言看柴氏睡熟了,吹灭了灯盏,走出去。
傅书锦走到堂屋门口,把门拴上,傅书言姊妹俩当晚就歇在东屋炕上,聊了一会,傅书锦这几日累了,先睡着了,傅书言想观察一下柴氏夜里的反应,不敢睡实。
半夜,傅书言迷迷瞪瞪的,突然听见一声喊叫,吓得激灵一下醒了,傅书锦也扑棱一下坐起来,两个人摸黑走到西屋,听见柴氏嚷着,“诚哥,快跑!”
傅书言走到床边,伸出撩开帐子,借着月光亮,看柴氏睡着,不像醒了,柴氏停了片刻,又大叫,“诚哥快起来,快起来,夷人打来了,打来了……”
梦中的柴氏的手朝半空中抓挠,大喊大叫,“诚哥,睁开眼睛,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傅书言突然问;“诚哥怎么了?”
柴氏声音弱了,睡梦里哭泣,“诚哥,诚哥……病了。”
柴氏大概被自己哭声惊醒,睁开眼睛,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犹自有些迷糊,傅书言冷冷地道;“诚哥病了,你扔下他自己逃了?”
柴氏短暂的迷茫,傅书锦把桌案上的灯盏点燃,端过来,柴氏看清楚床前站着的傅书言,喃喃道:“七姑娘,我当时没办法啊!”柴氏这一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弱,又似自言自语,“诚哥,诚哥,母亲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母亲,母亲是迫不得已丢下你,诚哥你地下有灵,千万别怪母亲。”
柴氏絮絮叨叨,瞬间又放声大哭,“诚哥啊!我的诚哥!”
傅书言和傅书锦都默默地看着她,两人都没说话,傅书言抬腿朝外走,傅书锦也跟着出去。
里面传来柴氏的哭声,傅书言开了门,两人走到外面,透口气,傅书锦小声道;“真没想到生死关头母亲能丢下诚哥自己逃命?我原来以为母亲自私,我跟弟弟不是她亲生骨肉,她对我们没感情,没想到对自己亲生骨肉也是这般自私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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