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子,您想好怎么办了吗?”无欢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您若是留着孩子,也没什么,或许就后面几个月有些难熬,其实那几个月你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溜出去,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至于孩子,你可以说是云汐生的……”
“怎么感觉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啊……”凤如歌揉着头,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你先出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这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我应该对它负责啊……”
“那主子你好好想,我先出去。”无欢点点头,刚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门口探头对凤如歌道,“主子,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们找到了当年伺候王妃的侍女,主子你要去见见她嘛?”
“找到了?”凤如歌惊喜道,“是在我外公家找到的吗?”
“不是,当年王妃死后,那侍女并没有回林尚书家,她独自在外闯荡了两年,后来嫁给了江湖上一个山庄庄主做妾室。”无欢摇了摇头,“师父找到了她,已经派人将她送回京了。林尚书他那里我也问过了,如果主子想过去问些什么,随时都可以过去。”
“这样啊,那我就先去外公家看看,如今想来,真是好久没有去拜访他们老人家了。”凤如歌想了想,决定先去林尚书家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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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宫,地牢中。
女子虚弱地靠在地牢的阴暗处,她身上血迹斑斑,长发散落在身侧,遮住了身上的伤痕,也遮住了女子的面容,仅露出的脖颈,纤细雪白,透着一种女人才有的娇媚。
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匍匐着两具尸体,因为死了多日,早已腐烂发臭。角落里一阵窸窣之声,那成堆的白骨里钻出几只早饿得饥肠辘辘的巨鼠,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女子。踌蹴半刻后,它们一拥围住那两具尸体,撕扯下一片腐肉就再度飞快的逃回白骨里。
听到了老鼠出没的声音,靠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女子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她死灰一般的眼神朝着那两个尸体看了一眼,唇角划过一抹绝望的苦笑。
“呵呵呵,真没有想到,我堂堂幽灵宫的右护法,最终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风光了一世,到头来却要烂死在这肮脏的牢房中,成为你们这几个畜生的盘中餐,真是可笑啊!”女子低声笑了起来,冷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地牢中,越发阴森了起来。
女子正是幽灵宫的右护法——伶娘。她那日被幽灵宫宫主鞭笞后,便被扔到了幽灵宫的牢中,没有人管她,也没有人敢管她,只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就这样死在这里,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伶娘咬着牙,不甘心地握紧双拳,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回荡在空荡寂静的牢房中,久久不散。
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忽然间,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女子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地靠近牢房,最终停在了牢房门前。
伶娘眯起眼睛看向牢房门前,发现媚蝶拿着药和干净的衣服站在那里。
看到媚蝶手里的东西后,伶娘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她猛地朝着那边扑去,激动地抓着铁柱,声音因为激动已经颤抖了起来,“媚蝶!是宫主让你来的吗?是宫主要放我出去了吗?我就知道,宫主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他不会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的!”
“右护法!”看着伶娘这个样子,媚蝶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继续沉溺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了。
“你是来放我出去的?那快打开门,让我出去啊!”伶娘看着媚蝶抿唇看着自己,着急催促道。
“先打开门,让我进去。”媚蝶对身后看守地牢的人淡淡吩咐,在门打开后,她走进了牢房,门随即在她身后关上了。
“媚蝶,你这是做什么?”伶娘见媚蝶自己走了进来,蹙眉询问道。
“右护法,我是来给你换药,并给你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媚蝶说着,伸手要去拉伶娘,却被她猛地甩开了手。
“换药?在这里换做什么?既然宫主吩咐了,那就快放我出去啊!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了!”伶娘烦躁地甩开媚蝶,就要夺路而出,却不想,牢门猛地关上,将她挡在了里面。
“右护法!”媚蝶无奈地看着伶娘,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右护法,宫主并没有说要放你出去,我是担心你身上的伤,趁着宫主不知道,偷偷来看你的。”
“你来看我?”伶娘一听自己并没有得到赦免,大失所望,她猛地倒退了几步,颓然地靠在墙上,看着媚蝶,眸中满是怨毒之情,“谁需要你来假惺惺了?媚蝶,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在宫主面前害我还不够,我落难了,你还要来看我笑话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媚蝶猛地摇头解释道,“媚蝶能有今天,都是右护法的提拔,媚蝶怎么可能故意去害右护法,看右护法的笑话呢?媚蝶只是之前不小心说漏了嘴,媚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说到底,我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都是你这个贱人!”伶娘怨毒地看着媚蝶,“你也知道你能有今天,都是我提拔的你,那你当初为何不替我顶罪,事后跑过来假惺惺,真是可笑!”
“媚蝶……媚蝶……”媚蝶自责地垂下头,“如果可以,媚蝶真的希望能够替右护法承受这一切,如果能用媚蝶的命换回右护法的命,媚蝶绝无二话!”
“绝无二话?”伶娘冷笑一声,却在转头的瞬间眸中一抹奇异的光亮划过。冷笑过后,伶娘没有继续逼迫媚蝶,而是转身坐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别在那儿站着了,看着你就心烦!你不是来给我换药换衣服吗?还不快点?”
“是。”媚蝶见伶娘终于答应了,而且看上去像是原谅了自己,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给伶娘换药,然后拿出自己带来的衣服,给伶娘换上。
“宫主可在宫中?”在媚蝶给她换药的时候,伶娘问道。
“那次宫主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而且这几日左护法和少护法也不在宫中,所以媚蝶才敢偷偷过来看看右护法。”媚蝶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哦?左护法和少护法也不在?”伶娘听到这个消息后,眸中跳动着诡异的光芒,她接着问向媚蝶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说有桩大买卖出了问题,左护法去处理了;至于少护法为什么离开,媚蝶就不知道了。”媚蝶说着,给伶娘换好了衣服,“右护法,你先安心在这里呆着,媚蝶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您跟了宫主那么久,宫主生气归生气,是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以前,宫主的确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是自从那个人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伶娘冷笑一声,看着媚蝶转身去收拾东西,她柔弱无骨的手缓缓地伸向媚蝶,说时迟那时快,她眸光一闪,一个手刀猛地劈向媚蝶。
媚蝶没有防备,连喊声都没有发出来,身子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等着你救我出去,下辈子吧?这牢里我是呆不下去了,既然你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伶娘将媚蝶拉到了牢中阴暗处,脱下了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等她将两人换装完毕后,她将一个黑色面纱蒙在了自己的脸上,冷冷地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媚蝶,伶娘转身离去,“刚刚你说了,为了报答我对你的提携之情,为我去死都可以。既然如此,那本护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好好替我在这牢里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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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璃,林尚书府。
凤如歌的母亲姓林,名叫林馨月,是北璃林尚书府的嫡女,更是当年名满京城的北璃第一才女。在她十六岁那年,恰逢凤如歌的父亲率军凯旋而归,北璃皇帝龙心大悦,封凤如歌的父亲为镇南王,并给他和林馨月赐婚。虽说是赐婚,两人之前并不相识,没有想到,两人婚后竟然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当时整个北璃京城都知道,镇南王十分宠爱自己的王妃,为了她没有娶任何侧妃和妾室,还对她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只可惜好景不长,镇南王妃年纪轻轻就因病早逝,只留下了一双儿女。因为爱妻去世,镇南王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伤心过度,终日借酒浇愁,开始流连各种风月之地来填补内心的空白。后来,等镇南王终于从伤痛中缓过来后,便娶了侧妃,纳了几个姬妾回府,日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凤如歌满怀期待地去了林尚书府,本以为能够知道些什么,可没想到,只是将众人皆知的故事又重头听了一遍,而且尚书夫人一边说一边和自己吐着苦水,伤心地哀叹林馨月红颜薄命,还不忘夹枪带棒地抱怨镇南王几句。而林尚书,也是个一棍子打不出几个屁的老实人,从头到尾只是唉声叹气,在健谈的尚书夫人面前,竟然插不进几句话。见他们扯东扯西,怎么也扯不到点子上,凤如歌有些急了,她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现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之前服侍母妃的那个侍女身上了。
“外公外婆,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凤如歌看时辰不早了,她站起身来,要和林尚书和尚书夫人告别。
“孩子,这么久不见,怎么来这么一会儿就急着要走?不如用了晚膳再离开吧?”林尚书见凤如歌要走,挽留道。
“不了,我今天出门之前也没和父王说一声,如今他估计在府里等着我用晚膳呢。”凤如歌婉拒道,“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二老。”
“那我们今天就不留你了,以后记得常来啊!”尚书夫人叮嘱道。
“会的,那今天如歌就走了,您二老好好保重。”凤如歌说完,对林尚书和尚书夫人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等凤如歌走远后,尚书夫人忙把林尚书拉到了内室,不安地看着他,“官人,你说,如歌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好端端的,他跑来打听馨月的事情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当年馨月的事情,你知我知,再就是彩霞知道。后来彩霞被我们送了出去,已经是万无一失了。如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只要我们不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呢?”林尚书微微蹙眉道。
“那你说过了这么多年,如歌这孩子过来打听馨月的事情做什么?”尚书夫人不安道,“莫不是,他从彩霞那里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林尚书摇摇头,“彩霞是个胆小的,而且她已经嫁了人,还有了孩子,不会那么不知轻重随口乱说。毕竟当年的事情追究起来,可是大罪,她更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尚书夫人叹了口气。
“静观其变吧,应该不会有事的,估计是我们多心了。”林尚书微微蹙眉,拍了拍尚书夫人的手,安慰道。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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