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歌快马加鞭上了落霞山,落霞山顶,山势陡峭险峻,奇峰突起,崖顶常年刮着猛烈的风,飞沙走石。落霞山是北璃京城外山脉中最险峻、最高的一座山崖,三面都是奇峰峭壁,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鸟兽绝迹,难以攀登,只有一条小道通向落霞山山顶。
凤如歌赶到的时候,只见赫连景正和伶娘冷冷地对峙着,伶娘挟持着已经醒过来的南宫蝶站在山洞外的峭壁边,她的脸色阴沉狠毒,她身后有几名黑衣少女,都蒙着脸,看上去应该她忠诚的属下。
而另一边,赫连景却只有两个人,他和他的侍卫夜风。
见到凤如歌上了落霞山,伶娘眸光微动,她嘴唇微动,对着赫连景密里传音。
“宫主,若是不想凤如歌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别插手这件事。”伶娘眸中满是森寒的光芒,她沉声道,“这是我和凤如歌之间的恩怨,自然要我们俩来解决!”
闻言,赫连景眸光微动,本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凤如歌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赫连景退到了一旁,碍于伶娘的威胁,他并没有说话。
“真的是你!”凤如歌看到伶娘后,心里一沉,证实了心中早就有的猜测。她一上来就看到了一旁的赫连景,但是她无心去问赫连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即救下南宫蝶,保证南宫蝶的安全。
那闪着森寒光芒的银针抵在南宫蝶的咽喉处,一看就是有剧毒。若是伶娘想要杀了南宫蝶,无需用力刺下,只需划破南宫蝶的皮肤,南宫蝶便会当场丧命。
见状,凤如歌冷冷一喝,“住手!”
“许久不见,凤世子还认得我,真是伶娘的荣幸。”伶娘嘻嘻笑着,“从皇宫赶到落霞山山顶,凤世子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倒是让伶娘惊讶。”
“废话少说,你费尽心思让我过来,究竟是想做什么?”凤如歌看着那抵在南宫蝶咽喉处的银针,只觉得是触目惊心,她微微蹙眉道,“我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行,不要伤害蝶儿!”
“不伤害她?凤世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啊!”伶娘幽幽地笑了起来,“我的确是冲着你来的,不过凤如歌,你运气也太好了些,几次三番我想置你于死地都没有成功。不过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既然你想要的人是我,那先把蝶儿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凤如歌看着伶娘手中的银针很是紧张,她试探着上前一步。
“呵呵呵,凤世子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伶娘尖锐的笑声响起,伴随着悬崖上的风声,那声音带着的力量卷起飞沙走石,张狂,又夹着层层浓烈的恨意,“想让我放了她可以啊,只要你当众揭露自己的女儿身,然后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我保证你的公主可以安然无恙。”
凤如歌被她的笑声震得耳朵有些发痒,哐啷作响,高亢的笑声刺得耳膜微微发疼,她不由得蹙眉,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凤哥哥,你不要听这个疯女人的话!她是个疯子,是个疯子!她就是吓唬你,其实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南宫蝶急切地喊道。
“给我闭嘴!”南宫蝶本来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可没想到忽然间挣扎着大喊起来,伶娘大怒,她扬手啪得一声,狠狠地打了南宫蝶一个耳光。
“啊……”南宫蝶痛呼,她被一巴掌打偏了头,唇角破了,鲜血溢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可见伶娘打得多用力。
“住手!你住手!”凤如歌大惊,她不敢动了,生怕疯了的伶娘一冲动,会对南宫蝶下手。
“害怕了?那还不照着我说的做?”伶娘冷笑一声,她眼角余光扫视到从山下陆续赶来的人后,眸中恶毒的光芒闪烁,她得意地看着凤如歌道,“凤如歌,我好不容易帮你把人聚齐了,你若是不都说出来,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家了?”
闻言,凤如歌猛地回头,只见南宫辰已经带着人上了落霞山。凤如歌心里咯噔一下,伶娘这是要把她推上绝路啊!她若是当众说出来一切,欺君之罪足够让凤家被诛九族了;可她若是不听她的话,那南宫蝶有了什么事情,她们全家依然逃不掉陪葬的命运!
伶娘,真是机关算尽啊!
“我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害我?”凤如歌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要怪,就怪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伶娘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旁沉默的赫连景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凤如歌,“凤如歌,你想好了吗?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我数三下,你若是再不说,就别怪我无情了!”
“一……”
“二……”
“三……”
伶娘数完三下,见凤如歌不开口,她冷笑一声,手中的银针作势就要刺入南宫蝶的脖子。
“不要!”凤如歌大惊失色,她心里一横,索性什么也不顾了,她咬唇看向伶娘,“放开她,我按照你说的做!”
“凤哥哥,不要啊!不要啊!”南宫蝶见凤如歌答应了伶娘,又气又急,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不许你对凤哥哥下手,你要是想要杀人,就杀了我吧,不要动凤哥哥!”
“真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伶娘制住了怀中的南宫蝶,她轻笑一声,俯在南宫蝶耳边,幽幽道,“不过说起来,你也真是可怜。你愿意为了她死,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而且骗了你这么多年!公主,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不如你问问她?问问你的凤哥哥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娶你?其实,她不是不爱你,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爱你!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真的娶了你,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哦,对了,你应该抓紧机会问问她,她是怎样女扮男装,又是怎样骗了你这么多年的?”
听到伶娘的话,泪流满面的南宫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瞪大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凤如歌,似乎被伶娘的话震撼得没有缓过神来。她身子开始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凤如歌,她好想听到凤如歌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可是不远处的凤如歌,抿唇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有焦急、有担忧、有歉意,却唯独没有……惊讶。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荒诞的话,凤哥哥不是应该立即反驳吗?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样荒诞的话,凤哥哥一点惊愕都没有,反而歉意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难道,这个伶娘说的是真的?凤哥哥……真的不是凤哥哥?
“这……这不可能!”南宫蝶的眼泪刷得流了出来,她猛地闭上眼睛,几乎是尖叫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凤哥哥,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蝶儿……”凤如歌不忍心看那样崩溃的南宫蝶,真相被残忍地揭露出来,受伤害最深的,就是南宫蝶吧。
“告诉她,是不是真的!”伶娘眸中闪烁着激动的火焰,她看着凤如歌,笑得残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凤如歌万念俱灰,打算说出来一切真相,一了百了时,忽然一道琴音响起,魔音仿佛一张网,又仿佛一个魔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伶娘铺天盖地而来。
“啊——”刚刚处于兴奋中的伶娘没有想到,剧变发生在一瞬间,魔音仿佛针一般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痛苦地大吼一声,手中的银针失手落到了地上,而伶娘,则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见状,凤如歌眼光倏然一变,她猛地上前抓住南宫蝶的手,一下子把她甩了出去,“蝶儿,快跑!”
“凤如歌,我要杀了你!”伶娘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发现南宫蝶脱离了她的辖制后,她脸色大变,她恨恨地抬起头,怨毒的眼神看向凤如歌,猛扑上前,“别想跑!”
就在她要扑上前的时候,忽然,一把利剑插入了她的胸膛。伶娘身子一顿,缓缓地低头看向胸前的利剑,看到自己身体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将剑毫不留情地刺入她胸膛的人。
男子抿唇,冷冷地看着她,眸中有失望,有恨意,有怜悯,有不屑……却没有她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爱意温情。
“宫主……”伶娘张口,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凄惨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山顶,异常得阴森。
“你得不到她的,谁都别想得到她……”伶娘每说出一个字,都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她大笑着后退,别有深意地看了那边的南宫蝶和凤如歌一眼后,接着转身,决绝地从山崖上纵身跃了下去,“我会在下面等着她,等着她……哈哈哈……”
伶娘跳崖后,她的手下也已经被夜风除掉灭口,毕竟这些人跟着伶娘,若是知道赫连景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蝶儿,你没事吧?”见伶娘死了,凤如歌也无心去管她,她见南宫蝶哭得厉害,她一把抓住了南宫蝶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关切地问道。
“我有没有事,你会关心吗?”南宫蝶哭得梨花带雨,她甩开凤如歌的手,捂着脸朝着马车跑去,就要躲到马车里哭。
“蝶儿她怎么了?”南宫辰因为离着远,并没有听清楚伶娘的话,只是隐约听到伶娘让凤如歌说什么真相,凤如歌不愿意,他想去安慰惊魂未定的南宫蝶,可是南宫蝶理也没理他,而是直接跑到马车里,把自己关在里面哭了起来。
“等回去再和你说。”凤如歌庆幸南宫蝶没有一气之下把事情都说出来,她趁着事情还有余地挽回,赶紧跟上了马车,去安慰南宫蝶。
“这……”见南宫蝶和凤如歌两个人都不理自己,南宫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刚想也跟过去一探究竟,却被赫连景拉住了。
赫连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马车,若无其事地对南宫辰道,“辰王爷,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跟着掺和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还是赶紧回宫吧!太后和皇上估计还在等着呢!”
“也对,还是赶紧回宫吧。”南宫辰觉得有理,吩咐一部分侍卫留下来清理现场,带上其它的人原路返回。
凤如歌和南宫蝶坐在马车中,南宫蝶一直在角落里抽泣,理都不理凤如歌。凤如歌没办法,只能坐在一旁,等待着南宫蝶主动问她。
她知道南宫蝶从小喜欢她,她的身份揭露,受伤害最大的便是南宫蝶,所以南宫蝶现在难受,她那种失望到绝望的心情她能够理解。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任由南宫蝶发泄。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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