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歌顿时停下脚步,她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赫然转身看向容瑾城,犹豫了一会儿,才尴尬地开口,“我……我……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感觉到容瑾城的肩膀仿佛因为她的话而微微颤了一下时,她不由得别扭地摸摸鼻子,继续言道,“那个……我就是想进来找本书看看,其实说起来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的,这样鬼鬼祟祟地摸进来,确实有些不好……”
闻言,容瑾城仿佛是笑了笑,他转过身一脸玩味的笑看着她,见她局促地站在那里,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由眉宇微微跳动,“歌儿今日很不一样。”
这样心虚、小心翼翼的凤如歌,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废话,偷偷溜进来偷本书看,却被你老人家抓个人赃并获,姑奶奶自己都觉得别扭。
凤如歌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随后故意咧开嘴一笑,她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抓住容瑾城的胳膊,“嘿!看在我们俩都这么熟的份上,这件事能不能别给我说出去?我真的真的只是想来找一本书,看完就还回来,没别的意思了……”
“我们俩都这么熟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反而半夜偷偷摸摸地过来?”容瑾城垂下眼,看向凤如歌圈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他眼中泛出一丝温柔的笑,他抬眼瞟了凤如歌一眼,抬手覆在她的葱白玉手之上,“大半夜地跑出来折腾,你就不怕伤了身子?”
“还不是听说这个藏书阁从不让人进,而且我也不确定你是这里的主人,哪里好意思和你直接开口?”凤如歌看着容瑾城眨眨眼睛,她长而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里面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那你不是也猜到了?”容瑾城失笑一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凤如歌手中的书,“其实今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来这里捉你的。我一早就在这里,后来听到门口有动静,我才灭了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到这里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怪不得这本书在你手里呢,原来你比我来的还早。”凤如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书,她抬头问向容瑾城,“但是你怎么忽然想起找这本书了,难道我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歌儿,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一生一世,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容瑾城低声叹了口气,“知道你要回去救连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七杀的事情。七杀太神秘,又和上古扶摇国关系匪浅。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么放心让你去呢?”
“容瑾城……”看着男子认真的表情,凤如歌心中一动,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帮她做了这么多事,他待她如此,真的是……
凤如歌的心湖泛起涟漪,她柔柔的目光看向容瑾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那这书里,可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我也是刚刚找到这本书,你就进来了。”容瑾城看了看那本书,接着拉着凤如歌往旁边的藤椅那里去,“走吧,我们坐下来慢慢看。”
“好。”凤如歌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就在两人往那边走的时候,凤如歌忽然觉得耳朵一痒,猛地视线凌厉了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微微眯起眼睛的容瑾城。
两人对视了一眼,容瑾城依然没有动弹,雷打不动的云淡风轻的笑脸。而凤如歌却是极为敏锐地握紧了容瑾城的胳膊。她感觉到这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且是布满了锋利的杀意。
来者内力惊人,闭了气,凤如歌毕竟是对这些很敏锐,她瞟了一眼眼前的容瑾城,能感觉到容瑾城也发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因为她从他含笑的眼底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意味,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就在她想收回手,手下想要抚向自己腰间的银针时,容瑾城这才终于动了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拉过凤如歌抚向腰间的手,温柔的笑脸染上一层让人备受蛊惑的温柔。他一手按住她想要拿银针的手,一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间。
凤如歌不解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仿佛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双眼专注于她的身上,轻声呼唤道,“歌儿……”
容瑾城的声音暗带着一丝朦胧的沙哑,空气中那些凤如歌忽视不掉的杀意还没消散,凤如歌却只能惊愕地看着容瑾城仿佛是动情了一般得搂着自己,微微俯下头,似乎是想要吻她。
老天……他明明知道这个屋子里好像有人,他这是要干什么……
凤如歌浑身僵硬,她想提醒容瑾城这房间里有第三个人暗藏着,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打草惊蛇了更不好,只能用眼神一直在警告他。而眼前这个平时聪明到极致的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明明是发现了呀,怎么会这样……
男子温润的嘴唇轻轻地覆住她的柔软,四瓣唇美好的相触,凤如歌顿时像是被电了一样浑身一抖。如果没有第三个人藏在暗处,她现在应该是沉醉在这个吻中,可是现在,她越发地看不懂他了,她手下只能在他的胳膊上越捏越紧,直到耳边一阵风声涌动,凤如歌终于控制不住地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长剑破空而来,凤如歌一把推开容瑾城,手下将那本《扶摇国朝志》往那忽然从黑暗处冲出来的一抹红影与剑光上狠狠一抛,腰间银针布满双手,齐齐地飞射而出。
她武功没有那个人强,硬碰硬根本不行,所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从刚刚那个人躲避在暗处时就感觉得到那人绝对是个高手。眼前剑光流转,且凤如歌发现,那红衣人似乎目的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不是被她推至一旁的容瑾城。
“你是什么人?”腰间的银针渐渐地稀少,凤如歌只能防守却无法攻击,空手迎上人家的剑明明就是自寻死路,可是不知为何,那人似乎并不想杀她,只是想生擒她。凤如歌躲闪着,不让他近她的身。匆忙中,她只感觉眼前紫色身影一闪,一道银光在自己眼前横住。
凤如歌猛地惊愕地转过眼,只见容瑾城挡在了她的面前,他手中的剑替她挡去了那红衣人向她伸出的手。容瑾城和红衣人斗在一起,凤如歌在一旁看去,发现那红衣人手中竟牢牢地抓着刚刚她扔出去的那本《扶摇国朝志》。凤如歌心思一转,计上心来,她手中银光一闪,五根银针齐发,直直地朝着那个红衣人抓在手中的书而去。红衣人感觉到破空而来的银针后,猛地抬手去躲,却不想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容瑾城手中的剑险险地划过那红衣人的脸,红衣人脸上的金色面具赫然呈现出一道裂痕。
红衣人脸上的面具开裂,落下来了一半,就在两人能够看清红衣人的容貌时,却不想那红衣人一只手在空中朝着凤如歌的方向婉转一扬,另一只手聚集起内力,朝着房间里照明的夜明珠而去。紧接着房间里的夜明珠应声而裂,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心!”容瑾城黑眸凌厉的一眯,他在感觉到红衣人扬向凤如歌的毒粉时,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凤如歌,猛地转身将她护在怀中,随即闭息。
就在这时,那红衣人手中的剑破空而来,在容瑾城护住凤如歌闪身躲开的同时,擦着他的胳膊而过。
利刃擦过皮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凤如歌被容瑾城紧紧地护在怀中,她忽然感觉容瑾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口中溢出了闷哼声,她猛地转头看向容瑾城,扶住他的肩,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容瑾城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还不忘问向凤如歌道,“你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有事?”凤如歌说着,忽然摸到容瑾城的胳膊,只觉得他胳膊上黏糊糊的,凤如歌猛地抬起手看去,发现自己手上黏稠的液体竟然有一股腥味,那是血!
见状,凤如歌瞳孔一缩,震惊道,“容瑾城,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事。”容瑾城轻咳了一声,却是依然紧紧地将凤如歌护在身边,他抬眸看向那黑暗中的红衣人,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
红衣人闻言轻笑了一声,他闲闲的瞟了凤如歌一眼,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容瑾城的脸上。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脸上的金色面具只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露出的脸上带着一道红色的伤痕,此时还滴着鲜血。红衣人妖冶的脸上带着张狂的霸气,一身火红的衣衫妖冶地浮动,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带走她,你只要乖乖放手,我绝不会找你的麻烦。”红衣人轻声一笑,在黑暗中犹如鬼魅。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今天你能不能走出去还不一定呢。”容瑾城冷哼一声,竟然丝毫没有担心地悠然说道,“难道你就没有感觉自己手心发痒,好像有无数蚂蚁在手心啃噬吗?”
“什么?”那红衣人闻言,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当看到手中拿着的那本《扶摇国朝志》时,他恨恨地抬起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在书上下了毒!”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不是毒,只是恰好能够引发你身上的毒罢了。”容瑾城视线直逼红衣人,勾唇一笑,“真想不到,本王的揽月楼还藏着你这等高人,深藏不露……只可惜,你藏了那么久,终于藏不住了。摘下你另外半张面具吧,让我们看看你是谁。不然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容瑾城话音落下,外边已经传来揽月楼的人赶上楼来的声音了……
“哈哈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那红衣人哈哈大笑一声,他眸光一凛,唇角勾起一抹邪笑,紧接着他的手一扬,手中拿着的那本《扶摇国朝志》猛地向容瑾城和凤如歌的方向扔去,凤如歌伸手去接,却不想那书刚刚抓到了手里,凤如歌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手中化成了粉末。
“你竟然——”凤如歌气愤地抬头,狠狠地看向那红衣人,却不想话音刚落,凛利寒光从她面前一闪而逝,凤如歌只觉得剑光一闪,自己脸侧的一缕长发被那红衣人削去,飘飘摇摇地飞到了那红衣人手中。凤如歌猛地瞪向他,只见红衣人将那长发收入衣襟,身影一闪,便跃出窗口消失地无影无踪。
“凤小姐,此发为证,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的!”声音破空而来,几乎要刺透凤如歌的耳膜,“容瑾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得意不了太久了,很快,你和荣国公府都会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会后悔的!”
凤如歌咬牙,在那红色身影从窗口消失后,她耳边瞬间充斥着吵闹喧哗声,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凤如歌转过眼,只见清风和揽月楼管事带领着大批侍卫冲了进来。
“王爷……”
“追!”容瑾城深呼吸着,似乎是极力地隐忍着些什么,扶着他的凤如歌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陡然加快。
清风一看,顿时道了声是,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一齐追了出去。接着清风转身,担忧地看向容瑾城道,“王爷,您受伤了?用不用传太医……”
“不必,把宇文邪叫来就行。”容瑾城皱起眉宇,抬起手一把握住正在自己身旁扶着自己的凤如歌的手。
直到清风焦急地转身出去派人去找宇文邪时,凤如歌才终于在那个红衣人的震撼下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正要问容瑾城刚刚那红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容瑾城握在她手上的手指陡然间一紧。
下一刻,一口鲜血瞬间自他口中喷了出来,溅得他满身衣袍,触目惊心。
“天啊!你怎么了?”看着容瑾城嘴边妖艳的血红,凤如歌大惊失色,她立即扶住容瑾城的身体,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可能是他的毒粉勾起了我体内未清的寒毒,没事,无须担心,宇文邪会有办法的。”容瑾城摇了摇头,眸光微动道。
短暂的慌乱后,凤如歌终于回过神来,她赶紧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一边看着容瑾城沉默地坐着,一边替他擦去脸上和嘴边的血迹。
有时候,她觉得容瑾城像个单纯的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对她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舍身救她;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很危险,城府太深,让人不敢靠近,因为她总是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又有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她觉得其实如果靠近了他,就能发现这个男人很多的好,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沦……
他和师父一样,身上都藏着太多秘密,他们都仿佛像是传说中的一本书。但容瑾城和师父不同的是,容瑾城这本书的表面,是干净好看的封面,但是翻开一页,就会发现内在的鲜血淋漓。让她不由得去探究,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能造就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容瑾城。
是他东祁三皇子的身份,还是近十年沙场征战的经历,还是寒毒的折磨……
说实话,他是一个危险又孤独的男人,但是他也只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四岁的男人罢了……
揽月楼管事已经拿来了药箱,凤如歌轻轻的擦干净容瑾城脸上的血后,又帮他清理胳膊上的伤口。容瑾城的胳膊被那红衣人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凤如歌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着,拿出一些止血草的药粉替他涂在胳膊上,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上好的金创药备用着,等着一会儿止住了血后再替他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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