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沁姝一愣,转过脸去,望着那说话的男子,一脸疑惑地说道:“二叔,怎么会是我爹爹害死你们的?明明是纯……是刘郢害死你们的啊。”
“你爹爹若是不想篡刘家的江山,那皇帝又怎会非要置我们贺家一族于死地不可?”贺二爷恨恨地说道。
听到贺二爷的话,沁姝极为震惊。爹爹谋反?不可能!
他明明说,待刘郢行冠礼后,就会还政于他,只待自己生产之后,他便告老还乡,不问政事,他又怎么会篡刘家的江山?
想到这里,沁姝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二叔,你胡说!我爹爹多年来一直对朝庭忠心耿耿,他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你娘?”贺二爷冷声一哼。
沁姝转过脸,看向贺夫夫,叫道:“娘?”
贺夫人没有理她,只低着头,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泪。
沁姝心头一沉。难道,二叔说的都是真的?
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贺三爷轻声一叹,说道:“阿妤,不瞒你说,你爹爹早就想夺取刘家的江山,甚至还差一步,他就做到了。只是那刘郢一直装作不谙政事,凡事都信任你爹爹,迷惑了你爹爹。你爹爹也是大意了,以为自己看着刘郢长大的,那小子能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没想到那刘郢早发现了你爹爹的图谋,自己暗中培植势力,还装作独宠你来讨好你爹爹的模样,趁你爹爹对他没有防备,将你爹爹和阿兄诛杀,我们贺家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沁姝紧紧咬着自己的双唇。原来,爹爹也不完全是无辜的!这么一来,贺玉菡与刘郢之间的恩怨,更说扯不清了。
可是,再怎么样,刘郢也不该骗自己啊!而且,就是爹爹不是无辜的,那娘呢?嫂嫂呢?还有阿出呢?他们只是妇孺,又有什么罪啊?他为何要将贺氏一门都斩尽杀绝?
想到这里,沁姝觉得对刘郢的恨,并未减灭一分。
正在这时,小鬼嗤离和嗤往上前催促沁姝前往冥王宫,说是冥王等了她多时了,她没有理睬他们,要坚持送完贺夫人他们走这最后一程。嗤离无法,只得让嗤往前去给冥王禀报,自己则陪着沁姝一起。
沁姝拉着贺夫人的手,一直陪着她排了三天三夜的队,才排到孟婆跟前,看着贺家的人全都饮下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她才含泪离开。
跟着嗤离和嗤往见了冥王后,沁姝便留在了冥界,等待着纯钧的到来。原本她想偷偷溜回南海见父母亲的,可她现在这身子还是贺玉菡的,怕自己大着肚子回去会吓到他们,也不敢回去了。
她整日无所事事,忘川河两岸的角落都被她走得差不多了,跟冥宫里大大小小的鬼差们也都混熟了,感觉等待还遥遥无期。实在太无聊了,她就帮着孟婆给那些鬼魂们盛汤,让他们忘却前尘旧事,这一帮,就是五年。这五年间,她唯一的收获便是与孟婆成了莫逆之交。
这日,沁姝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三生石下,帮着孟婆给鬼魂们舀孟婆汤。
突然,嗤离急吼吼地跑过来,对着她叫道:“沁姝公主,纯钧公子下来了,他马上就到了!”
沁姝手一抖,手里的瓷碗便摔在地上,汤也洒了一地。
孟婆见状,赶紧把她手里的勺子拿过来,交给身边的小鬼,然后对着她轻声说道:“沁姝,那狐狸下来了,你也别忙了,赶紧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好上路。”
她没有搭话,只点了点头,哆哆嗦嗦地走到奈何桥边,身子靠在奈何桥边的铁索上,还是不住的颤抖。
五年了,他终于来了,自己也可以解脱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半眯着眼,望着烟雾缭绕的黄泉路,有许多新死的鬼魂从那条路走过来。
五年了,他应该会变了吧?自己怕是已经认不出他了吧?只是烟雾太大了,她根本看不清前面来了些什么鬼魂。
突然,一阵轻烟飘过,一个雪白的身影远远地走了过来。在离她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她,倏地收下脚步,站在原地。
是他!是他!那个自己恨了五年的人,终于再一次看见他了。他居然还与自己记忆中一般模样,一点都没变。
她原以为,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会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的时候,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恨,并没有熄灭。
两人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谁也没说话。
“沁姝公主,纯钧公子下来了,你们可以去下一世了。”嗤往对着她喜滋滋地叫道。
嗤往的话提醒了她。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刘郢,而是纯钧。可是,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在心里,还是那么地恨他?因为,纯钧与刘郢已经分不开了吗?
她慢慢向他走去。她看见,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胸口那被玉荷钗所刺出的血洞。人死后,到了阴间会保持自己前世死之前的模样,因而,如今的沁姝与前世贺玉菡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他行了一礼,说道:“纯钧公子,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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