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薇刚想转身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用两只手钳住,死死地摁在了墙壁上。佳薇熟悉这样的气息,凛冽的香烟醉酒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气,是他身上的,是他身上的,可是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
佳薇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里去,两个人的心都是咕咚咕咚狂跳着,像青石板上答答慌乱的马蹄。佳薇只觉得整个脑袋瓜子都是“嗡嗡”的一阵血潮声。
还没等她彻底从一团乱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念琛却忽然吻了上去。
慌乱的,迷茫的,带着手足无措的悔意和思念。
他箍得她是那样紧,佳薇甚至连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有,手脚软趴趴地恍似完全使不上力气。这让她忽然想起了那些可憎而荒唐的时光,沈黛梅,沈黛梅,这个混蛋心心念念惦记的不都是这个女人吗?他归来是来寻求什么的?*上的慰藉还是折腾地她薛佳薇始终不够?
他越吻越深,他是喝醉了,醉地有点放肆起来,近乎疯狂地撕扯着她衬衫的领子。佳薇只觉得一阵恶心,不想与他继续纠缠,可力气实在拼不过他,索性趁他吻上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顾念琛的嘴唇向来是极薄而冷冽的,算命的曾说过,这孩子福薄命舛,那时候的他不信,总喜欢攥着算命老爷爷的花白胡子嘟着嘴骂他是“老不死的”。
他后来也是知道命是越算越薄,却信了算命的谶言。可不是,疾病缠身,恶梦连连,沈黛梅,沈黛梅,无论多么努力,他总也甩不掉那曾经死死哀求过的目光,可怜而自私的女人,可怜而自私的他自己,他该怎么办?
佳薇猛地咬下去,咬得他生疼,血瞬间弥漫了他的整张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像从骨肉里生生地剥离开,一刀一刀,慢慢刮蚀着,疼得整个人都瑟瑟颤抖起来。
他渐渐地放开了同样颤抖地厉害的佳薇,眼睛里有闪烁的泪光。
他哀求似地低声说道,“薇薇,我们别这样好吗?”声音是闷在嗓子里疲惫的沙哑,一寸一寸,刺进心坎里。
“那我们还能怎样,顾念琛,你若是还念及一点我们过去的情分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佳薇颤抖地几乎捂不住胸口,只好瘫坐在楼梯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戳在心眼子里,疼得人搜肠抖肺。
佳薇一开始只是委屈地想掉眼泪,后来看到顾念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的时候,才忽然吓了一跳。
他确实是瘦多了,却不想病得越来越厉害。心脏时而会停止跳动几秒钟,更多的时候是忽然晕厥。
“薇薇,我很想你,让我抱一抱你好吗?只一会儿功夫,好吗?”他忍着嘴皮被咬破的疼痛,说得陈恳而无奈,可是佳薇,佳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绞过一般。顾念琛,他曾经最最亲爱的学长,她放下所有身段所有矜持曾经奋不顾身的那个男人,她下定决心要恨到骨子眼里的人,如今重新归来的时候,他那样颤颤巍巍近乎妥协哀求的话,要佳薇如何再恨下去。
然而,顾念琛只是轻微地说话,却忽然喘地厉害,仿佛出现了曾令她最担心害怕的紫绀现象。
为什么,为什么,心脏病,仅仅是心脏病而已,如今医学那么发达,不是说可以做心脏瓣膜移植的吗?佳薇无数次劝过他要听医生的话,尽早去做手术,可是顾念琛心灰意懒的样子忽然让佳薇的心冷了一大截。他是在顾忌高昂的手术费用吗?还是黛梅的痛不欲生的样子早已令他生了这样的念头。
碧落黄泉,他连这样的退路都早已想好了吗?佳薇拼命地摇头,眼泪瞬间溢了一脸,她不信,打死也不相信。月色渐渐从栏杆里撒过来,条条块块的淡蓝与瓷青,割在人脸上,就是血淋淋的一道印子。
佳薇努力不去看顾念琛的眼睛,却情不自禁地贴近了他的胸膛,握住了他颤抖的手心,哽咽嘶哑着说道,“不是说只要做移植手术就好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严重?”顾念琛,我宁愿你只是在故意编织一个谎言在骗我,可是,可是那么清瘦的你,病得让佳薇如何瞒得过自己的眼睛?
“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是想过要瞒着你,哪怕是要瞒你一辈子也好,可是薇薇,我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你……”
是演戏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脸上满是泪水,模糊了佳薇胸腔里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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