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柔凝的冰雪聪慧,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秦叙想要知道的是,陈家和她,为何没有这么做。而问出这样的问题,秦叙耳根也是有些发热。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新鲜感,似乎格外地有趣。
沈柔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坦然从容地道:“俗语说,女子嫁人,宛若再次投胎新生。又怎能轻易相许。而与我本人来说,我不愿意入宫享那富贵荣华的原因,就在于自由二字。而在这两个字上,许多时候,进宫与不进宫,区别并不是很大。一入内宅,一样难出二门……”
许是因为在秦叙面前已经表露了很多,又大抵觉得秦叙并非那轻视她年纪且鄙夷她女子身份之人,便吐露出了些心声。
入了皇宫固然不得自由各种虚伪争斗,但若是嫁出去,不说如何高门大阀了,就是一般富贵人家,内宅里的勾心斗角难道还少了?而且,内宅妇人内宅妇人,一样要安于内宅,一样无法来去由心。若非是沈四老爷来到这舟山县为官,又是一心唯妻子心意是从的,沈四太太又怎么能有欣赏到普陀山佛光盛景的机会?
沈柔凝此刻固然不愿意入宫去,但她也同样不愿意轻易给自己定下终身未来的那个人。
秦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闲谈几句,亦告辞了。
议定了这件事之后,沈柔凝已经没有必要在宁波城继续住下去了。在等待的这几日之中,她已经算是体会了宁波城的风俗人情,相看出城去看一看这秋日的湖光山色,会是怎样的绚丽多彩。
沈舟是沈四老爷身边的最得用的人。沈柔凝一行人找到了一个寺庙借助之后,便让他回舟山县了。她本人并不急着回去。
正如她所顾虑的,或许在三五年后的将来,她就再没有了如今的自由好时光。与秦叙谈过之后,她分外珍惜这样的好时光。
“……山谷一片枫林染霜,灿若鎏金,艳若明火。其艳丽绚烂。观之让人呼吸一夺,震撼难忘。女儿欲将美景绘之于笔端,无奈却找寻不到合意之颜料。深为遗憾……”
“……道观有一仙长,道法高深,尤擅长丹道。其所制朱砂艳若瑰宝,吾诚心请教数日。方才打动仙长,得其传授其中奥秘……女儿设想。这世间颜料精专之处,一在染坊,一在陶瓷,女儿有心探索。不知……”
当秦叙陈厚绩并纪童这一日再聚首共商大计,顺便去找人在湖边道观修行的沈柔凝做见证的时候,沈柔凝就挽着袖子。正在石碾上研磨着一快铁锈红色的石块。一本书就放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她做的那么专注卖力,以至于在深秋八月底已经凉下来的天气里。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热腾腾的细汗。
红缨和朝颜也各自都在忙活着。
深秋的阳光照在小院里晒的发白的地面上,像是将这一切都度了一层氤氲的金色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地怀疑,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并不是真的。
陈厚绩的脚抬起来,却就这么定格在门槛上跨不过去,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口中嘀咕道:“难道我们走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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