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子赢了!”
邓长年耳朵嗡嗡轰鸣着,仿佛听见在他身后不远有人在快活地道:“只要是新来的,能有几个不吐的!你们看他砍人的时候勇猛了得,这缓过神来照样得吐一吐!”
“你们一个个的,当年头一回上战场的时候没有吐过!拿这个来赌,啧啧,不输的裆朝天才是怪事!给钱!”
“老子*他*的!给钱就给钱!”又有一人道:“哈哈,老子今天又没死掉!又活下来了!他**的!待老子回去,再碰到当年给老子算命的那个牛鼻子,非拆了他的胳膊不可!我呸!说什么老子是短命鬼!老子就不信!就要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谁不想活着回去!以后有的仗打,你都能活下来,再说!”
“喂,你们几天砍了几个人?貌似我们跟着那小子后面,没捞到什么人头吧!一会儿记人头的时候,怕是要难看!”
“话说,这小子真不赖,看着瘦得跟猴儿似得,没想到这么猛!”
“他这一仗下来,起码五个人头!一个小队长妥妥地到手了!”
邓长年听到了这些人粗着嗓门在身后嗡嗡地响着不停,却全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一个粗大的手掌重重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差一点儿就将他拍到了血水里去,对他大声道:“喂,小子!起来算人头了!”
“记过了人头,赶紧回去能吃上热乎乎的饭呢!打了胜仗,伙食肯定好!有大肉管饱!”
邓长年听了,又忍不住大声呕吐起来。身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他终于还是没法子吃上这一顿大肉。
回了营,他惨白着脸问书吏借来了笔墨。听着外面喧闹声,提必写下满了一张纸,却站在那里怔愣出神许久,待笔尖滴下了墨水,他才回神放下了笔,拿起那张纸看了一会儿,消瘦的面颊上露出苦笑。而后将那张纸凑近烛火。燃了起来。
隐约能看见“阿凝,见字如晤”几个字,却随着火光一闪。很快没有了。
……
沈柔凝端坐在窗前,正凝神写着信。
秋日明亮的阳光洒落在雪白的信纸上,将落在上面的墨迹很快就晒的干了。
阳台上,几盆菊花开的正娇艳无比。
沈端榕穿着宝蓝色的锦袍。正在坐在一边案几上描红。
外面走廊下,有茶壶正在咕咕地冒着气泡。碧冬一面看着茶。一面逗着廊下金丝笼中的画眉鸟儿,听它们时不时地婉转低鸣。
沈柔凝回到了舟山家中,正给京城的陈公写信。
“……略有所得,便作了一副画。虽依旧不满,但颜色比之从前却进益许多,因而呈给外祖父观看指点……所虑是色无法久存。又觉纸张不甚如意……”
字里行间,满是衣食无忧的闺阁姑娘才会有的许多烦恼。让人看了,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起来。
沈柔凝斟酌了许久,才打定了主意,给京城的陈老爷子写了这么一封信。她隐约地觉得,她将自己的这些小烦恼小麻烦说给老人家听,老人家应该会很觉得欣慰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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