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王面容平静,在庆平帝看过来的时候,微微欠身,态度恭敬且隐隐露出赞赏,显然并不反对庆平帝的决定。
庆平帝内心微微一松,坐直身体,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建议和意见么?”
顿时有军部大臣和勋贵提出些不同意见,有反对的意思,但没让庆平帝开口,立即就有拥护和平的文臣们依仗着庆平帝的支持大声反驳,来往了几回,有心开战之人见应王不说话,半晌也就放弃了。
庆平帝十分满意,尤其是对其中一个能言善道的大臣十分有好感,指着他一下,拍板道:“那就由这位爱卿负责交通西夏国事宜吧。我们大庆富有四海,一点儿粮食,不算什么。”
那位被指的大臣不过是五品小官,勉强才有上朝的资格,往日充当的就是在上头大人物们不方便发表意见时候才站出来辩论说话的小角色,此时被庆平帝钦点出来,心中狂喜,却还知道自己身份,忙下跪向庆平帝叩谢皇恩,为难地道:“回皇上,微臣徐先河,仅是礼部五品小吏,恐不能担此大任,望皇上另选贤能,微臣当全力协助,敢不尽微末之力!”
庆平帝还是懂一些常识的。
西夏称臣甘为属国,接受册封,这种邦交大事,交给一个五品官的确不妥当。他心中有一些懊恼,又觉得他反正已经表明了态度,具体事情自然有百官替他分忧,心中对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看到礼部尚书,道:“既然如此,朕就破例将徐爱卿管升一级,协助老尚书督办此事吧。”
庆平帝表达了对自己欣赏之人的喜爱之后,便略显无趣地道:“若没有其他事,那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众臣跪地相送。
庆平帝“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大殿。
他一离开,殿上立即哗然起来。有人上前恭喜西夏使臣和得到皇上关注的徐先河。有人想要上前去询问应王,但看到安王已经走近应王身边,有识趣地暂时避让了。
“王叔。”安王目露忧虑,眼中还有一些不解。
应王对他点点头。道:“西夏王受封称臣,这是大事,我们大庆也不能有失大国风范……安王你为皇室王爷,身份足够尊贵,就代表大庆处理相关事宜吧。”顿了顿。他又道:“这一次西夏国付出了足够多的利益和代价,我们大庆身为上国也不能吝啬了,粮食衣服多送一些,本王会关照户部全力配合你。”
安王依旧不解。
虽然这一次西夏人的确付出了名义上的巨大代价,但大庆想要拒绝也不是没有办法吧?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但皇上金口玉言,应王也赞同……朝中大臣们虽然有一部分人不甘心,但也有多过半数的人都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安王无可奈何,内心叹息一声,拱手接下了差事。
庆平帝回到乾清宫,迫不及待地将好消息告诉了新晋珍妃。在珍妃感激崇拜的目光之中哈哈大笑。突然涌出无以伦比的欲念和力量,大手一揽,将珍妃抱入了帷幔之中,肆意驰骋起来,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快意!
明珠楼。
陈厚蕴歉意地冲着几位同僚点头,走出雅间,在迎上来的一个小伙计的引领下,走近了一个显得有些隐蔽的房间,对着里面高大的男人背影道:“王爷。”
“来了。”应王转身,示意陈厚蕴道:“坐。”
“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应王轻叹一声,道:“没想到,皇上他当真会因为一个女人,轻易就做出了允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乃一国之主,做下的任何决议,都关系到万万人……”
身为决策者,就是心中有所决定,也当考虑再三,而绝不是当场定下。完全不去询问任何一人的意见!
应王对庆平帝的表现,十分失望。
陈厚蕴轻声道:“皇上只是习惯了依赖王爷您这个长辈而已,本质上还是聪慧的。”若不是有应王有意无意的纵容引导,皇上怎么会成为今日这样怠政的皇上!
应王道:“本王总有入土的那一日。”
陈厚蕴轻声道:“王爷正当盛年,大庆有王爷在,自然江山稳固。”
应王抿了一口茶,叹道:“不说这些了。只可惜,厚绩他的理想多半是没有机会,早日让他回京吧。”应王无疑是个聪明人。当年“让”出了皇位,换取如今摄政王的权利,自然也不愿意去直接反对皇上难得一见的决议,触怒了天子。
他是摄政王。
有一个不喜政事,且对他信任的皇上,才是他最好的依仗。而显然,让皇上不快,进而促使其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再进而夺权猜忌他这个摄政王,无疑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难得他当一次家,顺着他又何妨!
应王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陈厚蕴微微沉吟,道:“西夏人骨血里都是狼性……如今因为天灾而不得不蛰伏低头,待过去了这个寒冬,他们缓过来,定然会忘记大庆的救命之恩,而只会记得自己曾经匍匐的羞辱!这样的民族,就该消弱再消弱,压制再压制,让他们永远跪在地上起不来才是!”
“安王和厚蕴你的想法差不多。”应王轻声道:“本王派他负责此事,相信他会为大庆攫取足够的利益,让西夏重重虚弱一阵子的。”
陈厚蕴微微一笑,赞同地点点头,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了。
不多时,他从这房间中出来,又从容返回之前的雅间,与同僚们谈笑起来。
“报告王爷……”一个人低声在安王耳边悄悄禀告起来。
安王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个差事到此为止,你去账房领赏吧。”
打发了人,安王起身背手,在书房缓缓踱步,口中呢喃道:“陈厚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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