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什么?
聂小年怒目而视,拦在周九郎身前。
“我母亲!究竟是碍了你们什么道,你们要取她性命?”到底是年幼,聂小年再忍不住怒火,索性撕了脸皮,一次把话说个彻底。
周九郎仿佛当头挨了一棒,他愣在当场。
聂小年还捏着拳头,压抑的仇恨在这一刻迸发,扭曲了他原本清秀的面庞。仿佛下一刻便要暴起伤人。
周九郎顾不上聂小年的怒火,转而看向身后无奈的聂小凡:“所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吗?”
若有可能,聂小凡真的不想和他正面对上,可是,总有一个点,要推着他们走,推着他们对立。
“母亲去世那天,是在帮周老夫人办事,是一件不可以公之于众的事”聂小凡说道。
不可公之于众的事?
周九郎本还残存一丝希望,他还想着这都是聂小年这孩子不懂事罢了“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他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难道他早就知道。
聂小凡姐弟纷纷望向周九郎。
“这件事确实不可公之于众既然都说开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已经走到这一步,周九郎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不慌不忙,邀请聂家姐弟二人坐下。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聂小年怒道。聂小凡也很气愤:“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瞒着我们?”
周九郎一晒:“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在我家的地位比我二婶都高,你何不听我一言?退一万步说,这个人,是我的祖母,也是你们的姑祖母,她也姓聂。你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聂小凡姐弟语塞,无论怎样,周老夫人确实姓聂。因为和娘家常年不和,所以别人很少把她和聂家绑在一起。提起聂家里,周老夫人牵扯最多的还是江氏。她曾经对江氏的照顾,那是真真切切的。
于是这才心平气和的坐下,周九郎缓缓道出了自己所查到的那一份事实。
“在昌平时,祖母见了老鱼头突然身体不适。我们当时都怀疑老鱼头有问题。你还记得吗?”
聂小凡点头。
周九郎继续道:“当时我们查出老鱼头与聂家祖宅的杀人案有些关联,可是周巧巧却跳出来阻止。调查当时便终止了”可是祖母是他自己的亲祖母,如今涉及到祖母的身体康健。他可不能如同这两个小丫头一般心血来潮就查一下。心情不好就放一边。
于是整个调查让周九郎放到了暗处。
“我手里也有些衷心的仆人,要查清老鱼头这个人,便从头查起。起初我以为”以为这老鱼头和祖母之间,是有些渊源的,这话太大孽不道,他没敢说出来。
“后来我找到几个当时被杀的老仆的家人,竟意外得知一个秘密。老鱼头当年离开聂家其实,是拐走了一个小姐”
拐走一个小姐?
“是那个传出早逝的独女吗?”聂小凡问道。
周九郎点头。当年老鱼头与那小姐相爱,可是碍于身份地位,他们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于是二人心一横,便约着一起私奔了而那二老,因羞于见人,便只能对外宣称女儿去世。当年的事情一一浮出水面,周九郎越往下查,找到的人越多,当年的事情渐渐水落石出,周九郎唯有叹息。
他的祖母,与那小姐是堂姐妹的关系。他们私奔,她便起了很大的作用。
也就是说,后来狐妖传说里的那个书生,在小姐家里遇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周老夫人聂瑶——聂妖怪不得刘老先生会称她为妖。
老鱼头和小姐私奔后,两年后,小姐舍不得生身父母。他们又回了昌平。老鱼头找了几个当小厮时与他相熟的朋友,帮助他们悄悄的混回聂家。
可变故,也就出在这几个人身上。
都是昔日一同为奴的人,凭什么你就能骗得小姐?那小姐是独生女,说不得以后得了父母的家产,把老鱼头招了赘,他便成了主子了!
他们告发了老鱼头。在聂家要处置老鱼头的时候,他们便是那行刑的人。
周九郎讲到这里,面露不忍,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讲下去:“据说老鱼头,被几人活活打得数次晕厥”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恶,在那一刻得到了体现。面对昔日一起做工的同伴,面对把他们当做朋友的老鱼头,他们无一人心软。他们对老鱼头,仿佛杀父仇人那般憎恨,将他踩到脚下,享受着他变成一个废人。
“是那个小姐,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了父母,才得以让老鱼头在那几个畜生手底下活命。”
老鱼头被扔出聂家,小姐的父母为了女儿,也为了名声,自愿给了聂老太爷一半的家产,求他保密,于是带着女儿搬到了青州
而老鱼头,几次寻小姐而不得后,阴差阳错去到了昌平别院。
“想必你们也猜到了,那聂家曾经的凶案,是何人所为”
聂小凡面色雪白,这真的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带着好多人的血,好多人心的恶。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周九郎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一次知道,有些事情,不过是零零星星,查得多了,真相便在眼前了。”
“我幼年时,常常奇怪祖母为何不喜欢我们这些儿孙。祖父在时,她深居简出,整个周家,唯有大伯父能得她一个笑脸。也唯有大伯父的孩子,她每年能见上一两面”
周九郎今晚不停的叹气,他又道:“现在我明白,祖母她,当年其实是不愿嫁给祖父的。”
她对命运,对整个周家,抗争了一辈子。
“她试图寻找那个书生,你们的母亲,就是在帮她办这件事?”
“那还用说?若不然,又怎会招到灭口?”聂小年横眉怒目。就因为这一桩丑事,搭进去了她母亲的性命。真真是不值!
周九郎歉然,可又不认同这个说法:“祖母不会如此的她她对江太太,是真的当女儿疼的”
“那是你们周家的人?”聂小凡木然的看向周九郎。
周九郎感觉呼吸一窒。
聂小年起身,愤怒让他丧失理智,一脚踹翻了整个茶几。
哐啷的声响划破了夜空,变得刺耳,也打断了这暂时的平静。
“周老夫人改了以前冷淡的性子,对我们家,对我们每个人都那么照顾,这是补偿吗?”聂小年发泄过后,难得的冷静了下来,嘲讽的问道。
三个人的屋子里,周九郎知道自己被孤立了。聂小凡和聂小年姐弟对他不再友善。
周九郎缓缓起身,注视着两姐弟。他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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