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目光如剑一般锐利,冰冷的划过她的皮肤。那是一名属于军人的漠然的眼睛。她的心里一紧,暗叫糟糕。幸好立刻克制住自己,假装成周围女服务员那种讨好又暗藏恐惧的表情。
那个人的目光落在了她高耸的胸脯上和一头长发上。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掠过了她。它走向了身旁最近的一个男人。一边粗暴的将瘫倒在地上他提了起来,一边拉开了自己的拉链。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向另外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批人类很快就要被送上来服侍,替换下那些已经精疲力尽的人。他们是今天刚刚送到巴黎的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此时正恐惧的看着大厅中魔鬼的群舞,害怕自己接下来将要遭受的命运。
她经过他们时,不小心脚下一崴,将手上的托盘和酒杯统统泼到其中一个男性的身上。那是个年轻的亚洲男性,应该不到二十五岁,目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被这么一泼,一头一脸都是猩红的葡萄酒。他自己没有反应,但远处的领班已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急忙向众人道歉,看守这群人的虫族守卫因为她身上强烈的雌性荷尔蒙气息,不禁皱了皱眉。它顺手从另外一名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放在她的托盘里。它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滚蛋。
她刚要离开,守卫又喊住了她,它指着衣服上还在往下滴水的人,朝她说道:“把这个家伙带到厕所去刷一刷。弄干净再送回来。”
闻言,她急忙鞠了一躬,带着被弄脏的人退到了门口,这时候早有人过来打扫她刚刚留下的玻璃残渣。
罗曼被浇了一头一脸,内心却像死了一样的平静。他短暂的躲开了噩梦,但噩梦并未远离他,还如影随形般的追着他的脚踵。死刑得到推迟的犯人大概也就是这种心情吧,他想。他麻木的跟着那人走向大厅之外。刚出大厅,不等他反应过来,已有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拖着他加快了脚步。那身材高挑的女侍者一声不响拽着他向帷幕后走去。熟悉的感触从手腕上传来,罗曼心中有一万种情绪翻滚,此时却只能紧紧咬住牙关。大厅中欢乐颂已至高-潮,弹奏的演奏者亢奋的尖叫一声,不似贝多芬灵魂附体,倒似最后的狂欢,乐章令不仅令男女众人战栗,连虫族们一刹那间也被这魔鬼狂喜的利爪给攫取了。
罗曼跟着那人走了几步,渐渐走入了晚宴的后台。她在教堂的后部似入无人之境。偶尔有一两个女侍者注意到他们,怀疑的目光扫过罗曼脏污的衣服和湿哒哒的头发也释然了。那在前面带领的女侍者态度从容,应该是带他去清洗脏污。
这些女性的打量目光却让罗曼感到莫名的羞愧和担忧。他从背后抓住了那人的手,压低嗓子想要告诫她,没想到一开口声音嘶哑的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外面有虫族的守卫,我们逃不出去的。”女侍者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噤声。那双手很大,罗曼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被她牵引着,跟着她左拐右拐,避开周围的人,走到了一条小道里。
这似乎是两个墙壁的夹缝,非常狭窄。这夹缝刚好有一点弧度,刚好挡住两人。那人放开了罗曼的手,示意他留在原地。黑暗中,她在另外一边的地下不知道摸索什么。过了一会,那人还没找到她要的东西。罗曼微微探头出去,静静的等待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一种特别的安心感。这点难得的温暖让他浑身颤抖。他在这命悬一线的境况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或许是从此永别的弟弟。
那人在那里摸索的太久了,罗曼已经听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了。他紧张的四肢都在发抖。并不是为自己——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不是怕拖累的对方的话,他宁可现在就死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终于朝着他招手,罗曼毫不犹豫的奔了过去。对方伸手在地上一奋力一拉,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那人拉着他跳了下去,盖子在他们头顶无声无息的合上。
一只虫族走过时随意的向窄巷内看了过去,原地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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