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去参加教授的银婚纪念,与其穿的像是t台模特,不如展示更多对教授的感激和对学生时代的怀念。你就穿这套西装去好了。”陈墨白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还来得及。我知道有个订制裁缝大师,请他帮你改一下腰身,让西装看起来不要那么古板,再去买双中性时尚点的鞋子。送给教授的银婚礼物准备了吗?”陈墨白又问。
“霍尔先生说送一套水晶酒杯……如果要去买鞋子的话,正好可以买……”
沈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陈墨白却摇了摇头:“水晶酒杯什么的太普通了。我觉得你送其他的东西会比较好。”
“那我还来得及准备吗?”
“当然来得及。走吧,先去量身型,改西装。”
陈墨白抬起手,勾着沈溪的后衣领,将她带了出去。
“饺子!还剩下两个让我吃完了!”沈溪发出遗憾的叫喊声。
陈墨白开车将沈溪带走了。
坐在车上,沈溪才想起来:“哦!你还没有吃晚饭呢!”
“是吗?你刚才不是把我那盘饺子也吃掉了吗?”陈墨白微微一笑。
沈溪赶紧看向窗外,从车窗玻璃上,正好可以看见陈墨白的侧脸。
随着路灯灯光,时隐时灭,却让她忍不住勾勒他的线条。
沈溪忽然觉得很奇怪,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去看另一个人。从各种角度,各种时机,却又不想让对方发现她在看着他。
好像心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要收却收不回来。
将西装送改之后,两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鞋店。
在沈溪的眼里,所有的鞋子都长得一样,陈墨白却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一排一排看过去,选了几双皮鞋送到了沈溪的脚边。
“你自己觉得哪双好看?”陈墨白问。
沈溪的左脚是一双复古带花纹的皮鞋,右脚是系鞋带的漆面款式。
“我喜欢右脚的。”
“为什么?”
“简单不花哨。看着觉得舒服。”沈溪回答。
陈墨白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男人的品味。”
而店员则十分羡慕地说:“有男朋友来陪你买鞋子,还这么有耐心,你真幸运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溪赶紧说。
就像害怕什么一般,她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吗?”店员笑了,表情却并不相信。
“我确实不是她的男朋友。”陈墨白揉了揉沈溪的脑袋,笑着回答,“她是我女儿。”
沈溪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墨白。
这家伙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有耐心!真的是很年轻的父亲!”
沈溪完全傻眼了,陈墨白得有多大才生的出她这样的女儿?这样的谎话都有人信?
“没办法,你看起来就像中学生。”陈墨白好笑地在沈溪耳边小声说,“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爸爸。”
“谁要你做我爸爸啊!”
买了鞋子,又取回了西装,沈溪往身上一穿,再配上新买的皮鞋,真的有一种又时尚又精英的感觉。
回到了家里,陈墨白坐在沈溪的沙发上,用她用过的勺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为只是去波士顿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后坐回沙发上,和陈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着时间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她正想着陈墨白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回身,才发现他早就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睡着了。
沈溪抬起手,正想要将他拍起来,但是却停住了。
她总是暗暗地喜欢着陈墨白睡着的样子。
灯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细腻的阴影。
那双总是带着调笑的眼睛如今比闭着,与世无争,整个世界的喧嚣也跟着安静下来。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触上对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觉,让沈溪的心脏也跟着仿佛沉入柔软绵细的水底。
她忽然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是陈墨白能永远就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她缓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没有任何挣扎,与理性和逻辑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想要拥有他所有安静的瞬间。
沈溪的唇碰上陈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将它填满。
他是温暖的,柔和的,没有赛道上的分秒必争,没有终点线的拼死一搏,他就这样靠在她的身边。
天经地义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紧紧地绷着,她那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陈墨白会醒来。又不甘心这触碰太轻柔,她感觉不够他的温度。
只听见“叮——”地一声,是陈墨白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颤,嘴唇仿佛被烫伤了,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骤然离开,憋着呼吸坐直了身体。
而歪着脑袋的陈墨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长了手臂将手机拿过来,滑开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发现她直着背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怎么了?腰痛?”
“没……没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脏跳得像是在打雷。
“没有?你脸红得就像关公。你知道关公吧?”陈墨白去摸沈溪的额头,沈溪立刻躲开。
“史学家不是说了,关公的脸不一定是红的。那只是戏曲的渲染而已。”
陈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该不会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坏事吧?”
“没……没有!”沈溪觉得自己就快绷不住了。
陈墨白快点走……
陈墨白快点走……
她在心中重复祈祷着。
陈墨白看了眼时间,起身来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随意看了看:“不错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齐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来收拾的。”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巴林大奖赛后见。”陈墨白走向门口。
沈溪忽然着急了起来:“陈墨白!”
“嗯?”已经走到门口的陈墨白回过头来,“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祈祷他赶紧走,现在沈溪却想要他多留一会儿。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奖赛加油!”
“我以为你要我赢过温斯顿呢。”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陈墨白若有所指地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溪看着缓缓合拢的门缝,视线追逐着陈墨白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房间安静了下来,连电视节目的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这种安静,却和陈墨白睡着时候的安静完全不一样。
很空旷。
好像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听见陈墨白开门的声音,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发出的声响,她几乎是跳着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把门打开,正好看见陈墨白按开电梯门。
陈墨白走了进去,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沈溪的眼睛。
他露出一抹浅笑,挥了挥手,口型说的是“再见”。
电梯门关了起来,而他的笑却在沈溪的眼睛里挥之不去。
再见、再见,那么一定要再次相见。
几个小时之后,沈溪也拖着行李箱,离开公寓,前往麻省理工。
莫尔教授的家是一栋小别墅。
墙沿上攀附着藤蔓植物,小花园里也是一片茂盛。
沈溪抬起手来,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莫尔太太。
她看到沈溪的那一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将她紧紧抱住。
“我的天啊,我本来以为几年过去了,那个能吃掉我一篮子饼干的小爱丽一定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小!”
原本对这样的宴会感到生疏的沈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经常在教授的书房里一边讨论课题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饼干的日子。
走进客厅,沈溪见到了很多曾经在研究室里的老同学。他们都如同陈墨白所说,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装。
莫尔教授走了过来,笑道:“来到这里的都是男性,本来以为可以看见穿裙子的爱丽,没想到还是西装啊!”
沈溪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莫尔太太却挽着沈溪说:“亲爱的,你没有看出来吗?沈溪穿的是从前在你的课上做的那套西装啊!”
莫尔教授愣了愣,露出感动的表情:“这套西装,好像……还是我送给你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保留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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