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正琢磨着像是贵妃娘娘,果就见姚贵妃从梅林里走了出来,后头跟着姚嬷嬷,并无其他人,瞧着气色不大好,形容消瘦,竟比上回自己见的时候更憔悴了不少,不过数月光景竟仿佛老了几岁一般,叫人瞧着都心酸。
陶陶虽如今住在养心殿,却并不能随便出去,好几次想去荣华宫瞧瞧贵妃娘娘都被冯六拦了,冯六说皇上深恨姚家跟大皇子勾结,如今连姚字都听不得,若自己这档口去荣华宫,极为不妥,没准反倒给贵妃娘娘添了罪过,只说有他暗地里照应着,荣华宫虽比不得之前风光,却也能过得去,。
陶陶知道冯六说的是,如今皇上一天比一天病弱,宫里形势不明,自己若任性而为,只怕反倒给贵妃娘娘招祸,便只得作罢,倒没想在这儿御花园中巧遇,刚要上前行礼,却给冯六暗里拉住。
大约没想到皇上会在这儿,姚贵妃愣了一下,上前见礼:“嫔妾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皱眉看着她:“身子不好,就该好生在宫里将养着,出来做甚。”
这话听着像是关切之词,可冷冰冰的语气却丝毫听不出关怀之意,倒像责问一般,这哪里是做了几十年夫妻的样子,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莫说贵妃娘娘,就是自己听了都从心里发寒。
陶陶没想到皇上会如此无情,即便厌憎姚家,贵妃娘娘总是跟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还生养了两个皇子,论情份怎么也不该如此冷淡,这让贵妃娘娘如何受得了。
果然姚贵妃听了,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白了一些,陶陶怕皇上再说出什么刺人的话,几步上前:“陶陶给娘娘请安,这些日子没得空去跟娘娘说话,娘娘可想陶陶了不曾。”
陶陶一打岔,贵妃的脸色略好了些,扶起她,仔细端详了端详道:“几月不见像又长高了些,前儿得空的时候,给你做了件儿衫子,嬷嬷说做小了,说你年纪小,个头还得长呢,可着之前的尺寸做衣裳不成,今儿一瞧,真叫嬷嬷说着了,只怕做小了,穿不得。”
陶陶却不依:“娘娘这是拐着弯说陶陶胖了不成,个头虽长了些,之前的衣裳倒还能穿,哪能这么快就小了,倒是胖了些,穿着有些紧是真的。”
姚贵妃忍不住笑了一声:“胖点才有福气,太瘦了有什么好的,我瞧着这样就好,知道你喜欢松快的,那件儿衫儿做的倒宽大,想来你穿着还成,回头叫嬷嬷给你送过来,养心殿里头暖和,倒正好穿。”
陶陶:“那陶陶先谢谢娘娘了,不过做针线最费眼睛,娘娘多歇养着精神才好。”
姚贵妃刚要说什么,皇上却冷声道:“这会儿倒没了兴致,冯六回宫。”
姚贵妃脸色微变,忙蹲身:“恭送万岁爷。”皇上的肩辇行了几步,却站下了,听的皇上唤了一声:“陶丫头,还不走,想在这儿住下不成。”
冯六忙颠颠的跑了来:“我的姑奶奶,万岁爷哪儿都发话了,咱还是赶紧回去要紧。”陶陶却执拗起来,任冯六怎么说就是不动劲儿。
白等贵妃娘娘摇摇头,伸手给陶陶拢了拢斗篷柔声道:“去吧,好生服侍万岁爷,就当替老七尽孝了,有你在万岁爷身边,母妃放心多了,母妃出来一会子了,这会儿觉着乏了,也该回去了。”撂下话扶着姚嬷嬷的手走了。
陶陶站在梅树下,看着主仆渐行渐远,消失在宫廊一侧,心里无限悲凉,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简直跟监牢没两样,外头瞧见的风光不过是表面罢了,背后有多少心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
冯六道:“小主子,雪后天寒,您身子弱,别再这儿站着了,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陶陶看了他一眼:“天再冷也比不得心冷,天再冷只要心是热的就不觉着冷,可心要是冷了,便数九寒天也能冻得的人打哆嗦,冯爷爷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冯六忙道:“我的姑奶奶,这里可是禁宫,有些话便是实话也不能说,只能藏在心里头,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有些事儿啊您的往好处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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