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雪梅花,苍白的天地之间,一缕孤魂遗落。
看不清前路,苏未只觉得被风吹起的身体,有一些轻飘飘的,眼前是一树一树的梅花,和还在飘零的雪,天地间之只有一个颜色,白的吓人。
闭了闭眼踏出一步,有风雪打过,苏未却不觉得凉,只有一点点的风透过了他的身体,好像飘离了轨迹一样。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他站在白阴山谷的崖壁之上摇摇欲坠。
苏未想要向后走,身子却不受控制一般的向前倾斜,而后如同洁白的飞蛾,扑火一般的飞向了崖底。
悬崖底一个白衣的小少年,拉满弦丝开弓弯射。
苏未侧着头看着那个少年,他脸上有温暖的笑意,苏未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指尖却怎么也触之不及。
自己…死了吗?苏未低头看着自己苍白而透明的指尖,自己死了,灵魂也遗失了,现在是……
眼前的少年是自己,自己十六岁时的模样,就是那一天。
“未儿,你该出去闯一闯了,去参兵或是去皇城找份好些的工作。”说话的是中年时的父亲。
苏未抬头看着自己父母,他们正抚摸着那个少年的发迹,自己竟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家里,从这个角度看去,父亲的眼中含着那么多的无奈。
可是当时的自己丝毫未觉,年少的自己含着笑嫣,只剩了高兴收拾,好行装便毫不犹豫的离开。
果真是年少,苏未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看着天空暗了又光。
灵魂回到了十六岁,成了一个旁观者,难道自己要看着年少的自己,再重复一次生命,直到死亡吗?
苏未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阳光下的自己也没有影子,所有人都看不见,对了,莫念情,不知道这一年的莫念情在做什么。
闭了闭眼往前走了一步,跨出家门,却发现时光之轴已又是一个转动。
皇城之中,白衣的小少年,听了城中纷纷议论,进了宫门,直到换上那套褚色的侍卫服,才反应过来,自己入选了,当了一个守门的小小侍卫。
苏未终于知道,自己不需要看着自己重复一次生命,因为时光过的异常的快,快到有时候一个眨眼,自己已经身处异地。
皇宫丶皇宫。
苏未忍不住想要去看他,看看年少的莫念情,这个时候是不是很冷漠,很吓人。
可是苏未发现,自己如果离年少的自己太远,时光就会飞逝,自己也会在下一个地方出现,然后又和年少时的自己在一起。
想要见到年少的莫念情,似乎很难,他不大记得,当时的自己和莫念情有过什么交集。
可就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一身褚色侍卫服的小少年,站在朝阳宫的门口,立的笔直。
朝阳宫?苏未有些喜出望外的飞奔入内,身体就这样从墙的这一边直接穿入。
朝阳宫的寝殿,一室狼藉,花瓶瓷器碎了满地。
一身明黄的人抱着一个枕头,坐在床上,面颊上是一条蜿蜒的泪痕,旁边还有或站或坐的七个不同颜色的身影。
苏未看着这满屋子的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感情,可以好到互换身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有一种友情,叫做出生入死。
有一种友情,叫做生死与共。
还有一种友情,叫做同喜同悲。
苏未看了眼屋外的灯笼,白色的,宫中挂了白灯笼。
父王…他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莫念情真的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或者说他从小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莫念情的眼眶之中,有晶莹的液体再一次滑落。
他哭了。苏未伸出手想要帮他擦干泪水,这种时候的莫念情,容颜还算稚嫩,眼中却是满满的忧伤。原来,他会哭。
苏未突然的有些慌乱,指尖透过了他的面颊,什么也抓不住。
莫念情还很伤心,这种伤心到绝望的感觉,让苏未觉得好心痛好心痛。
耳边突的回响起自己临昏睡之前的那一声痛呼,是莫念情的声音,当时的他该多么绝望。
苏未眸中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眼泪,痛到深处连哽咽都变得难过而痛苦,看着一声不响面无表情的莫念情,又想起眼前这人多年后的模样。
自己死了他会比现在更难过的吧,脑海中还残留着莫念情绝望的眼。
不,怎么可以,自己怎么可以自私的抛下他一个人,怎么可以放他一个人这样难过。
要回去,要立刻回去,要立刻回去找他,莫念情。
苏未转身跑了出去,身体直接透过墙壁,一层一层的墙,一条一条的路,脑子里只有莫念情绝望的眼反反复复。
时光一寸一寸改变,大榕树下,一身褚衣的自己正跪在莫念情的身前。
“不,不是这里。”苏未来不及多看,往着相反的方向奔跑,他知道怎么让时间快速前进。
朝阳寝宫,只着了中衣的自己,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身侧压着那个人,满面温柔婉转的情丝,在他的面颊上温情拂吻。
苏未转身往外逃去“对不起,是我发现的太晚。”
场景再一次变换,莫念情横抱着发着烧的自己,取了衣服为自己缓缓着衣。
苏未已是泪流满面,如果那时候就好好在一起,该有多好。
眼泪滴落却不能在地上留下一点点痕迹。
那时候自己为他除了灰尘,却告诉他“我不做你的男宠,请皇上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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