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种诚恳的可以独当一面的目光,合着他带点无奈的语气,像是突然泻下的琥珀流光,在宋善域的双眼中静静流淌。
宋善域起身,啪的将灯关掉,房内漆黑。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冷风从出口灌进来,悄悄的响。
黑夜和寒冷一齐向赵杭席卷而来,是黑夜中伸出爪子的看不见的猛兽。
宋善域回到他身边,背靠着沙发原来的靠背。
他的面孔的线条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流畅而坚~挺。
“说说看。”他的目光放空,语气冷静,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那样带着稍许落寞的神情落在赵杭的眼里,像是扑翅的翅膀从天际飞过的灰色鸽子,从身边掠过,将所有的烦躁、激动通通带走,留下一个安静的世界和望着蔚蓝天空的自己。
这样的环境,给赵杭一种可以肆无忌惮的讨论案件的错觉。
而案件中所牵扯的是自己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
像是突然泻了闸的洪流,喷涌而出。
“说是无罪其实也挺可笑,显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么热血的少年人一样。”赵杭兀自的低头弯唇,摇了摇头,双手插到黑色的头发中,托着自己的头说着:“可是不管是我们侦察监督科决定逮捕,还是公诉科决定提起起诉,我们一直在做的有罪的推论。虽然这个违犯了刑法无罪推论的原则,但是我们依旧如此,法庭上,电视剧上,我们都展现的像是一个恶人一样,为了逮捕而逮捕,为了嫌疑人判刑入狱而努力,原本是象征正义的我们,有时候还不如哪些一味只知道赚钱的黑心律师更得人心。”
“就说你给我看的这个案子吧,怎么判怎么提起公诉以什么罪名提起公诉都会得罪人,一个人已经死了,没有目击证人,事情又发生的突然,不管是嫌疑人还是所谓的受害人,他们的亲属各执一词,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是无辜的。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办案的是公安机关,他们负责调查发生了的案件,而调查完丢给我们,决定是不是逮捕,提起什么样的公诉是我们,他们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我们这边都有可能因为他们的差错而不能了解这个案件本身,或许会逮捕错误,或许杀错人。那种自责和无能为力的感觉,有时候会很不爽。所以我们只能小心再小心。老宋同志。”赵杭边说边向着沙发背靠过去,像是试图借此给自己支撑。
“今天你给我看了这个案子之后,我的右眼总是在跳,你说我是迷信也好假科学也罢,这让我很不安。”
“我想告诉你,或许,除了这两个罪名之外,公诉科那边可以考虑一下正当防卫过当这个罪名。”
如果是以正当防卫提起公诉的话,犯罪嫌疑人最后被判处刑罚的可能性极小,对比于他们所考虑的那两个罪名,充其量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所以,赵杭说无罪,也不算错。
宋善域双手交叉抱住了胳膊,他稍微偏了偏头,说道:“恩,继续。”
对赵杭的质疑,没有提出半分的意见。
赵杭懂得宋善域的意思,他将被子往上卷了卷,直到被子覆盖住齐胸的部分,他全身的寒意才未略的退散一点。
“案件发生在师大,最先的原因是师大的两个女生和受害人郑然、许武在学校外面的“堕落街”吃饭,席间言语调笑,动作暧昧。郑然、许武是社会人士。目前双方并不属于男女关系,但是看后面的笔录看来,郑然、许武对两个女孩子有好感。四个人吃饭吃至深夜,差不多快到了学校寝室门禁时间,郑然、许武送两个女孩子回学校,这个时候,后桌上的男子起身尾随四人。这个男子,也就是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梁赋。送女孩子回学校的途中,姓刘的女孩子大概是撒娇让郑然背她,郑然将她背起。一路四个人继续调笑。到了学校门口,一直尾随在后面的犯罪嫌疑人梁赋冲上来,让姓刘的女孩子从郑然的背上下来,双方发生争执。”
“尾随的男孩子梁赋是另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恩,那个女孩子叫杨素。刘姓女子是他女朋友的闺蜜,目前,他出于什么心态上前阻止笔录中尚不清楚。但是他的身份,郑然、许武二人并不知道,双方争执不下,试图动手,但是被杨素拉开。”
赵杭说到这里感觉有点口渴,喉结滚动,稍稍的调节一下后继续说下去。
“事情在这里算是没什么事了。但是许武在笔录中所说,二人大概是在与犯罪嫌疑人起争执中挨了几拳心中有火气,就打电话给杨素,要求跟犯罪嫌疑人梁赋面谈,不然这件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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