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国三千世界里,赵襄儿坐在云端,身前悬浮着水镜,她摘取着琼浆玉液凝成的朱果随口吃着,目光落在水镜中。
她刚刚练剑完毕,尚扎着单马尾,秀美绝伦的脸颊犹带杀意。
雪鸢立在她的身边,为她剥着果子。
她的余光时不时上瞥,去偷看赵襄儿瓷白的秀靥。
赵襄儿淡漠出尘的神仙气越来越重,那颠倒尘寰的美让身为女子的雪鸢看了都觉得惊心动魄,哪怕下一个月,朱雀神国开启,她直接坐上那个神座似乎都不足为奇了。
雪鸢没有在赵襄儿的脸颊上捕捉到任何表情。
她依旧是清清灵灵的少女模样,看着水镜中那场发生在虚境中的绝世之战,对于胜负似乎漠不关心。
又或者说,那场战斗的胜负没有悬念,根本不值得她去担心。
“小姐。”雪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您看着您未婚夫与其他女子并肩作战,难道……”
她欲言又止。
赵襄儿的唇被朱果的浆液染得湿润,她将唇轻描淡写地抿了抿,随后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雪鸢有些懵,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也是那些国主,若驸马爷杀不掉,就由小姐您出手吗?”
赵襄儿纤细的天鹅颈微微晃了晃,她幽幽道:“我从不觉得他会输。若是他连这些国主都宰不掉,今后如何对天问剑呢?”
雪鸢问:“那小姐所说的敌人是什么?”
赵襄儿道:“我是在观察宁长久的招式,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学会什么新东西。”
“……”雪鸢心想你们夫妻之间也要这般争强斗狠么。
赵襄儿对于当初宁长久将她绑了身子带入青楼训教一事耿耿于怀,当初三年之约她虽输了,但毕竟人生漫漫,一次小小的失败不算什么,下次西国相见,她势必要一雪前耻。
时间飞快流逝。
万妖城的上空,他们已经打了一天一夜。
在三人的围攻之下,举父神国本就不充沛的灵气几乎被抽取一空。
六耳猕猴的修罗金身卸甲般被剥下,他身上到处是伤,镜子的权柄都难以维持。
他哪怕复制了宁长久,也远远无法达到他真正的实力。
因为他发现,宁长久的强大并非完全是自身的强大,他的金乌、神官天君、剑灵无一不是恐怖之物,而这些东西,他无法复制。
但是……
明明身处绝境,六耳猕猴却发出了一声狞笑。
也是这一刻,六耳猕猴的镜子权柄蔓延到了西国。
“世上无人能胜你?”
六耳猕猴狂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未婚妻与你到底谁更强一些!”
宁长久脸色一变,他望向了西国的方向。
赵襄儿正看着水镜。
六耳猕猴发动了权柄。
接着,连同六耳猕猴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没能变成一袭凰裙的赵襄儿,而是变成了一个雪衣银冠的少女。
“怎……怎么回事?”六耳猕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境界相比之前低得吓人,“这是谁?!”
“雪鸢?”陆嫁嫁很快认了出来?
司命也想了起来。
这是当初雷国外,那个欺负宁小龄的姑娘。
西国中,雪鸢坐在镜子前,看着那一幕,也震住了,她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襄儿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意。
她将水镜重新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先前,在六耳猕猴发动权柄之际,她也发动了纯阳权柄——那个可以闪避一切攻击的能力。
当初孤云城中,她就是依靠着纯阳权柄帮宁长久躲过了剑圣的致命一击。
发动纯阳权柄的同时,她将雪鸢拉到了镜子面前。
于是镜子成功复制了雪鸢。
“看来这场战斗,可以提前结束了。”赵襄儿微笑道。
果然,水镜中,宁长久等人在短暂的讶然后,开始了近乎单方面的屠杀。
六耳猕猴干脆解除了镜子的状态。
用雪鸢的权柄与能力还不如用自己的本体更为强大。
但他的神国已经油尽灯枯,难以给他支持。
他可以以自己的眼睛为镜,再次复制宁长久,但此刻权柄之力还在沉寂,他未必能拖到权柄之力下一次恢复了。
宁长久也不会给他机会。
“杀。”
他发出了单一的音节。
纯白心湖中,柳希婉睁开了眼。
剑还未刺出,六耳猕猴却像是发了疯,他显露本体,又哭又笑,然后脚踩虚空,上树般向着虚境的上层窜去。
“他这是想逃么?”柳希婉不解。
此刻圣人撑开了暗主,留了一线光明,他尚是宁长久形态时若是想逃,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此刻……
无需沟通,三人一剑灵几乎同时扑了上去。
六耳猕猴的惨叫声在虚境中响起。
他的血肉被割下,骨头被斩裂,发毛细碎地飘落……这是凌迟之刑,六耳猕猴从神座上跌落,终于为当年的背叛付出了代价。
他翻跃过虚境,翻跃过墟海,向着暗主的所在狂奔而去。
剑光中,他的血肉几乎从骨头上剔了出去。
“我要……”濒死之际,六耳猕猴的镜子权柄终于恢复,他大吼道:“我要成为最强者!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是心魔,圣人也有心魔哈哈哈,我是举父的心魔,我要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心魔!”
他若是复制宁长久,或许还能拼尽全力冲出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
六耳猕猴望向了暗主,发动了镜子权柄。
但这只是狂妄的念想罢了。
权柄如何能承载暗主……
镜子发动的那刻,他的身子彻底炸开,然后被无数虫子般的旋涡吞噬,于墟海的尽头化作残存的碎骨。
吞灵者从四面八方涌来,蚕食着这破裂躯壳中的灵气。
六耳猕猴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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