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玛达拉既然有这些军队,它们之前为什么要一直藏着掖着,如果说是想要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那么现在似乎也不是时机。”尤塔也忍不住疑问道。
布兰多摇了摇头,这就是这个时代埃鲁因人普遍的心理,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还没意识到东边那片土地上倒地发生了什么。但只有他明白卡格利斯并没有撒谎,玛达拉从未藏着掖着它的军队,它也没必要对现在的埃鲁因这样一个弱国藏着掖着什么,只不过蜘蛛剑手之前的确是从未出现在与埃鲁因的战争中过,因为它们也是才刚刚加入玛达拉的战争序列而已。
惧灵,骷髅骑兵,再加上现在的蜘蛛剑手,今天的玛达拉,虽然没有历史上的塔玛,但依旧还是拥有了这些崭新的兵种,一个人的得失果然还是不能改变历史,玛达拉四个方向的巨大领地统和之后产生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而日后还会有更多,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布兰多笑了笑,要是他告诉这些人,蜘蛛剑手未来会成为玛达拉的基础步兵,不知道这些人会作何感想?
在第三次黑玫瑰战争之后,玛达拉根本不屑于再制造骷髅战士,纯粹浪费灵魂能量而已,从那时候开始,玛达拉最低阶的兵种,就是当时已经进化成四阶兵种的复仇蜘蛛剑手。
“所以你们都听到了,”布兰多这才开口道:“在我们前面你们将要面对的对手,可能是一支拥有三阶军队,以及四阶空军的亡灵大军。这是一支迥异于克鲁兹人,狮人,甚至恶魔的军队,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这支军队的风采。”
白狮卫队的年轻人们听自己领主大人如此说,纷纷沉默了下去,布兰多看了在森林边境的所有人一眼,轻轻摆了一下手。
“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忽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将在这里碾碎它们,告诉世人,今天玛达拉的敌人——将是满负先古荣光,重新从历史的长卷之中回到这个世界上的王国。”
“是白色的雄狮,金色的利剑,是守护的誓言,与古老的信念。”
“是,”伯爵大人骑在马背上,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要呼出胸膛之中的最后一口气似的:“我们的祖国,埃鲁因——”
声音并不高亢,仿佛飘散在雨幕之中,但却让所有人胸腔中热血逆涌,仿佛生出无穷的勇气,叫所有人都仿佛要忍不住放声长纵,仗剑而行。布兰多举起手,河谷之上,森林边境,旗手纷纷打起旗帜,圣白的旗帜随风长扬,一面面在薄雾之中浮现,猎猎作响,上面有王国的新月,于松的山脉,落叶的松针,北境的冰雪,仿佛承载着一个王国的历史,此刻重新于这片土地之上。
上面是白狮的徽记。
号手将长号放到嘴唇,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那号声悠扬,仿佛辟开薄雾——
……
“在我们正面的是谁?”布兰多忽然问道。
“是来自亡月之海的两个团,我已经弄清了,指挥官是‘亡语’默格金和沉默者维斯卡格爵士,兵种构成基本是蜘蛛剑士,有数量稀少的骷髅骑兵,应当是血杖的精锐。”
“和血杖没什么关系,是帝选团。”布兰多笑了笑。
“帝选团?”
“没什么,我们先从它们身上碾过去,算是给血杖打个招呼。”
悠扬的长号响遍整个河谷,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兰托尼兰人,一听到这厚重沉浑的龙角长号,艾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勒紧缰绳,在疾驰的马背上转身,回过头大喊道:“快听,号声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兰托尼兰人的骑士们纷纷回头,片刻之后就有人高声答道:“是西方,正西方!”
“哈哈,托尼格尔人来了!”艾柯拔出长剑,调转马头,高喊道:“伯爵大人正在给血杖打招呼呢,我们兰托尼兰人可不能叫他们小瞧了,上吧,我们也吹号!准备调头,是该给那些半调子骨头架子骑兵一点好看了!”
被一群比自己差劲得多的对手追得不敢还手,骑士们早就憋屈得要死,此刻忍不住放声欢呼起来,一时间河谷中一片山呼海啸。
呜呜的号声互相呼应着,顺着和风细雨传遍山谷。
满脸血污的雅克伯爵抬起头来,细细地听着这号声,“托尼格尔人来了,他们和兰托尼兰人在通知我们……”这位刚毅的军人,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两行热血从血垢上冲刷而下,长声哀叹:“可他们来又什么用,没用啊,是我对不住他们,是我对不住他们啊,快退吧,我们已经没救了!至少别都死在这里,去告诉公主殿下,告诉公爵大人,玛达拉已经不是那个玛达拉了!号手呢,快告诉他们,撤退,赶快撤退,乘亡灵还没盯上他们——”
号手怔怔地站在自己的领主大人身边,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要不要吹号?
如果吹号,那么他们就死定了,不会再有人来救援他们,他们身陷重围,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吹号呢?就像伯爵大人所说的,那又有什么用?面前这支亡灵大军早已今非昔比,连兰托尼兰人也没办法冲破它们的防线,托尼格尔人又算什么呢?那个地方,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或许现在的领主是王国未来的权臣,甚至有可能成为埃鲁因数十年来新生代的唯一一位剑圣,但那又如何?
一个人是不能左右战局的。
可要束手待死,贵族们做不到,理智上告诉他们应当吹号,但感情上这些胆小的王国贵族们却无法接受被友军抛弃的下场,他们忍不住看着那号手,没命地摇头。
“诸位,”雅克伯爵当然注意到了自己同僚的小动作——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放不下自己那点小心思吗?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还有儿女子嗣,你们也愿意他们和我们一样面临今日之境吗,在绝望与悲哀中等死?你们是军人,职责二字或许对你们或许太过遥远,但保护妻女,却是为人的本能,我言尽于此,你们还要阻挡吗?”
正在没命摇头的兹林伯爵一下僵在了那里。
子嗣与后代,那是贵族传承的希望,纵使他们冷漠如铁,但此刻也忍不住要动摇——
同一片天空之下,血杖正默然地注视着阴沉沉的天幕,仿佛能看到那回荡于半空之中的长号之音,半晌,它才垂下头,低声问道:“这是哪里的军队?”
“那些没死的人类伤兵说,好像从是托尼格尔来的。”
“托尼格尔?”血杖微微一怔:“那是什么地方?”
“十分抱歉,属下也没听过,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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