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过去!”齐秋落开了车门,怕她见风没敢让她下床,让她挪到驾驶位去。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推了两下才挪了位置,略微皱眉看着秋落,“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你还在车里睡一夜?”齐秋落没好气。
车子慢慢启动,齐秋落才担心的转头,又叹口气,“你就是犟,谁也拗不过你!好了,操心了一天,说说什么结果?”
舔了舔干热的嘴唇,她低低的一句:“把邵氏收购了,我给傅氏入股。”
入股?齐秋落略微惊讶,这可是大动作,傅氏那么多人,就没点警惕?
她摇头。
想想,也是,傅氏现在一锅粥,能解决问题事大,何况夜七这么些年,没让任何人发觉她对傅氏的想法,谁又能想到这个?
不过,齐秋落也皱了眉:“该不会,这也是你早就谋划好的。”
她勉强扯了嘴角,“这回真不是。”
都是傅孟孟的野心和出乎意料的方式给了她机会,又能收购邵氏壮大傅氏,又能入股。
“可你哪有积蓄去入股?”齐秋落想到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电影投资,前期宣传效果很不错,但就算翻倍收回利润,也不够吧?
傅夜七皱着眉,她也没想到办法,要是跟沐寒声关系温和,她倒可以跟他商量,但现在这样……
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睑无力之余转向窗外,良久才悠悠一句:“办法都是人想的。”
“不然……找那个貔貅?”齐秋落提建议。
她皱了一下眉,回头,哪有个貔貅?
未几,才反应过来,是蓝修,不免笑一下,他俩真会给对方去绰号,一个落叶,一个貔貅。
不过,她摇头:“我和蓝修,曾经他欠我一条命,可是这么多年,早还够了,我跟他可以撇开背后的政治因素像家人一样相处不容易,沾了金钱关系,尤其这么大数目,会变味的。”
齐秋落没办法了解她跟蓝修之间复杂的关系,只觉得他们关系极好,但听她这么说,再想想之前她宁愿从北斗星拿钱都不跟蓝修提,这次必然也不会。
那怎么办?
略微愧疚,“我也帮不上你,我爸刚出院,我妈的投资倒是回了不少,但你也知道,家里的钱,我一毛都摸不到。”
她淡笑:“别觉得愧疚,我自己能解决的。”
“对了,卫子谦之前不是说要找你投资?……哎,投资也要先有钱的。”
钱,钱,明明在别人眼里都是有钱人,事到临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是别人无力有钱人的地方,别人思虑吃穿,有钱人思虑大势。
车里安静了会儿,也已经进了矜柏路,夜间的雨,却说来就来。
傅夜七拧了眉,蓦然一句:“我想吐。”
啊?齐秋落惊得赶紧靠边停车,找塑料袋,“你别下车啊,下着雨,不够冻傻的。”
车里还真没有袋子,最后齐秋落一狠心,脱下自己的大衣,裹成一团,帽兜朝上,“吐!”
傅夜七不肯,抬手要下车。
齐秋落一抬手把车门锁了,催促,“赶紧的,别墨迹!”
“呕!”她一句话来来不及说,果然吐了。
本就发烧感冒,加上一天的操心,竟然晕车了,呕得全身乏力,喉咙发疼才终于停下。
齐秋落却一点不心疼,下车把整件衣服放进垃圾桶,回来让她淑了漱口,紧着往御阁园开。
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傅夜七转头看了秋落,忽然心酸,那么昂贵的大衣,就那样让她糟蹋了,除了秋落,谁还能对她这样?
“别这么看我,怪毛的。”齐秋落转头看了她一眼,玩笑一句。
她无力的抿唇。
回到御阁园,田帧一听到车声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太太?”见着齐秋落扶着,赶紧过去搭把手。
齐秋落这是第一次来御阁园,没空感受这里的宏伟气魄,急匆匆往里走,也来不及跟田帧打招呼,将她扶上卧室。
“哎呀,是不是烧得严重了?”田帧摸了摸,一脸焦急,赶紧给卓继打电话。
不巧,卓继今晚被大雨挡了行程,回不来,只能在电话里嘱咐着如何伺候。
齐秋落在一旁看着田帧焦急无措,心里总算舒服些,沐家最好的一点,便是上上下下对夜七都很好。
田帧挂了电话,去药箱里找药。
可齐秋落拧眉,这样子,吃药效果太慢了,转头看了沙发上的人,“我去趟医院拿针水,回来给她吊上。”
“秋落。”傅夜七想说什么。
被齐秋落一个严肃堵回去了,只见得她匆匆出门,冒雨奔波。
田帧倒了热水,又给她掖了被角,免得她昏睡而找着话题:“那位就是太太提过的齐小姐?”
傅夜七无力的眼睑抬了一下,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怪麻烦她的,不过能看出,太太和齐小姐感情很好,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好事!”
……没音了。
田帧拧了眉,“太太?”
“嗯。”她几不可闻的一句,实在觉得疲累,一睁眼,感觉灯也在打转,只得闭上。
最终,田帧再找话题,床上的人还是睡了过去。
齐秋落没带医师证,费了点周折才在最近的医院拿了针水匆匆赶回,马不停蹄的给她吊上。
总算松了口气。
田帧还拧着眉,又忽然想起,“齐小姐用过晚餐了吗?”
齐秋落摇头,哪有心思吃饭?
可田帧已经转身,把晚餐热好,端到卧室去。
“谢谢!”齐秋落这才抽出空,淡笑一下。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急,偶尔一道闪电飘过,倒是卧室隔音极好,听不到雷声。
齐秋落几乎守到午夜,床上的人才转醒,见了她,一脸歉意,“你怎么不去睡?”
“你睡你的,我不困。”齐秋落淡淡的一句,却是也很精神,说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让我看看,再提提神,你针水还没完呢!”
傅夜七勉强一笑,“你随便翻。”
齐秋落也怕自己睡着,说翻也就不客气了。
当她翻到那个簪子的时候,取出来,看了许久,走到床边:“这该不会是斯坦梅兹粉钻?”
还挺识货。
傅夜七不说话,表情不好不坏。
“沐寒声送你的?”未几,齐秋落才眯着眼问,见她沉默,才咋舌,“挺下血本,这人家只摆在博物馆都不敢展览的东西,王室都碰不得,他上哪给你弄来的,挺有心!一看就是你会喜欢的东西。”
中午还骂过他,这会儿夸上了。
傅夜七还是没说话。
“嗡!……嗡!”猛然手机震动。
齐秋落赶紧过去接起,“沐寒声?”
“是我。”男人低低的嗓音,转而略微拧眉:“你在我家?”
“我不在你老婆早挂了。”她不客气的一句。
“她怎么了?”沐寒声捏着手机的五指又紧了,眉间爬满沉郁,一手插在兜里,在候机室来回,脚步间可见的焦灼。
“晕死过去了,这会儿还剩半条命。”齐秋落尽往吓人说,也不忘朝床上的人歉意的笑一笑,转而就板着脸:“你到底什么时候到?”
男人低沉的嗓音越见躁意,“中途停航,这会儿雷雨交加,没法起航。”
得!齐秋落无奈的叹口气,但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只能淡淡的一句:“我先替你照顾着,你尽快吧。”
齐秋落刚挂电话,傅夜七看了她,“你中午找过他了?”
她也不隐瞒,不过敷衍了过去,继续端详手里的簪子,忽然说了句:“怎么沾了血迹似的?”
床上的人淡淡的蹙了眉,“沐寒声的。”
突的!齐秋落没敢问了,她好像记得夜七跟她提过一嘴,说她混沌的时候把沐寒声给扎了,就是这个?
那应该是那晚的事吧?
面色沉了沉,她把簪子放了回去,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你也别多想,沐寒声也没说人家对前妻念念不忘,说不定是有事没跟你解释……”
“我什么时候多想了?”她淡淡的接了过去,然后闭上眼,“针水快完了,一会儿你也早点睡,我赶紧没那么严重了。”
知道她不想聊了,齐秋落也点头。
后半夜,还算安生的度过了。
天大亮时,窗外还是阴阴沉沉,好歹是没下雨没打雷。
傅夜七已经醒了,但全身没力气,倚靠在床上,看着齐秋落洗漱收拾,才道:“我都快好全了,你赶紧上班去。”
齐秋落过去探了探温度,又看了看她的双眼,算是点了点头,临走时也给田帧多唠叨了几句,最后才说:“如果下午沐寒声再不回来,我晚上还过来。”
田帧笑着点头,将她送到门口。
中午,傅夜七想下床,但是一起身就头晕,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躺下,按着秋落的吩咐吃药却直犯困。
……
沐寒声刚下了飞机,匆匆往御阁园走,一进门,来不及换鞋、脱衣服,在田帧说了她在卧室之后,大步凌然的上楼。
进门之际才怕身上的寒气冻着她,匆匆褪下大衣。
往里走了两步,见床上的人双眼紧闭,脚步倏尔放轻,大衣放在床边毫无声响,终于安稳的坐在床边。
深眸低垂,峻脸还裹挟着外头的寒意,却盖不过眉间一抹心疼。
自己试了试指尖的温度,才敢轻轻抚过她的脸摩挲。不过两天不见,她满脸虚弱,沉睡中,清绝的脸没了冰冷,只惹得人心疼,也只有她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把他急得风尘仆仆。
田帧无声候在了一旁,给他拿了鞋子上来。
“午餐吃了么?睡了多久?”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声音,自是在问田帧。
田帧拿了他的大衣和鞋子要去摆放,听了问话,才略微欠身:“早餐和午餐都没落下,这一天几乎都在睡,齐小姐说,那药容易犯困,让太太多睡睡也好。”
沐寒声这才点头。
田帧也退了下去。
……
傅夜七醒来时,嘴里干燥,扭头之际没觉得晕了,但一睁眼,见到床边的人,却从无神,到慢慢蹙眉,
“醒了?”沐寒声在床边坐了许久,视线几乎没从她脸上移开,这会儿才温醇低语。
她没说话,却坐了起来。
“喝水?”不等她说话,沐寒声问。
而她一脸淡然,干涩的开口:“帧姨呢?”
沐寒声没回,只是依旧温和的开口:“想要什么你说,我去拿。”
她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拧眉之际,感觉自己也没大碍了,头不晕眼不疼,也就低眉掀了被角。
只下一秒,被他阻止动作,知道她在赌气,英眉也略微蹙起,“夜七,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好好躺着,嗯?”
“我已经好了。”她语气很淡,很平,视线不在他脸上,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可他的双臂禁锢着她,不让她起身。
无奈,她再次开口:“你也刚到,应该很累,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
沐寒声可不以为这是在关心他,眸底映着她淡然的脸,柔了声线,“我去应该,不是去祭祀宋琦……”
“我并不关心。”她忽然打断,眨了眨眼,侧脸,“我知道你去出差,至于什么事,我没兴趣知道。”
“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她忽然没了耐心,没有力气,挥不开他的手臂,只狠狠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了视线,干脆又躺了回去。
男人在床边立了许久,看着她翻转过去的背影,眉间沉郁不散。
“先生?”好一会儿,是田帧出现在卧室门口。
是庄岩来电话了,“哥,我听说你回来了?宋沫没一起?”
“自己去接。”沐寒声冷然一句。
庄岩愣了一下,他就是那么一问,虽然宋沫是自己手下的人,但还真没到能让他去接的地步,抿了抿唇,才道:“我是想说,过两天我生日,好久没一块儿喝酒,你也不用买什么礼物……喂?”
电话被挂了。
沐寒声现在哪有空听他废话?
转身之际,见了床上的人已经起来,一手被田帧搀扶着。
转手收了电话,他健步急促走了过去。
却在即将牵了她之际,她把手收了回去,淡淡的一句:“帧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说罢,步伐缓慢的往卫生间走。
沐寒声在身后立着,坚毅的下巴绷着,心疼,更气她这死撑的倔脾气。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刻意等着,转而走了过去,没给她抗拒的机会,一把将她抱起,几步放回床上。
只是他刚转身,傅夜七又翻身起来
沐寒声即将开口之际,她先淡淡的一句:“我又不是植物人,躺一天已经够了。”
这自骂自的话,让沐寒声英眉更紧,就是没让她起来,“你是因为我出门不打招呼生气,还是以为我去祭宋琦而生气?”
她却略微勾唇,一点纳闷,语气淡得很,“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生气还要列条条框框可以正解的理由么?沐寒声被她气得眼底压抑,盯着她,还说不上话来。
总是她能把他气得发懑。
而这个空隙,傅夜七已经从床边下地,睡了一天,头晕没了,闷得难受,想去阳台透气。
男人一躯伟岸却拦在跟前,箍唇,“生病还敢见风?”
“谢谢关心。”她依旧淡淡的语气,“但是我已经好了。”你的关心有些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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